“陛下……”阴丽华的话才刚出口,但已然被刘秀封住了小嘴。
翌日一早,天还没亮,阴丽华仍在睡梦当中,刘秀便已起床,穿戴整齐,洗漱完毕,他去到中军帐,将营中的军务向吴汉、邓禹、耿弇、岑彭、冯异等人交代了一番。
最后,刘秀正色说道:“我去舂陵期间,营中事务,可由子颜、仲华、伯昭、君然、公孙你们五人商议着决定。”
“是!陛下!”五人齐齐拱手应是。而后,邓禹一脸担忧地说道:“即便陛下非要去舂陵祭祖,也可以等到打完这一仗,或者派旁人代去舂陵!”
吴汉、耿弇等人纷纷点头,表示邓禹说得没错,刘秀笑了笑,说道:“此事,我们先前已经议过了,现在不必再议。”
“陛下——”
“好了!不必再说!”刘秀站起身形,走到中军帐的门口,撩起帘帐,望了望外面的天色,说道:“现在,我也该动身了!这几日,大营就交给诸君了!”
邓禹、吴汉、耿弇、岑彭、冯异几人无奈地互相看了看,一同躬身应道:“是!陛下!”
刘秀没有再多耽搁时间,在天亮之前,人已离开汉军大营。
此行,跟随他一同前往的有伏黯,龙渊、龙准、龙孛,以及百余名羽林卫精锐。刘秀没有乘坐马车,和其他人一样,骑马而行。
从堵乡(堵阳附近),到蔡阳,路途也是挺遥远的。堵乡位于南阳的北部,而蔡阳县的舂陵,则位于南阳的南部,这一路,几乎是纵穿了整个南阳郡。
刘秀只带着百余名羽林卫,离开大营,这件事邓奉是不知道的。
直至刘秀等人一路奔驰,顺利来到舂陵村,让全村乃至全县的百姓都炸了锅,邓奉才听闻刘秀人在舂陵的消息。
刘秀突然出现在舂陵,让全村的百姓们都震惊了。人们做梦都想不到,刘秀竟然会突然回到舂陵。
当刘秀骑着马,走到村口的时候,正坐在村口唠嗑的几名上了年岁的老人,看到刘秀等人后,眼睛立刻瞪得好大。
他们同是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定睛细看,没错,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人,不是刘秀还是谁?
人们就像活见了鬼似的,纷纷向村子里面跑去,同时连声大喊道:“阿秀!是阿秀回来了!”
听着人们的喊声,刘秀鼻子突然发酸,心头一阵阵的震颤,已经有多久没再听到‘阿秀’这个小名了,已经有多久没再听到南阳舂陵的乡音了。
在刘秀身旁的伏黯眼神一厉,沉声道:“大胆!”说着话,他握住肋下的佩剑。
胆敢叫天子的小名,这是可杀头的死罪。刘秀向伏黯摆摆手,又摇摇头,示意他无妨。
在伏击齐仲的战斗中,伏黯受了烧伤,现在伤势已经痊愈,不过脸侧有好大一块的红斑,这是烧伤后留下的痕迹。
虽说医官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但却无法把这块疤痕去掉。
因为脸上的这块疤痕,伏黯已经向刘秀请辞过两次,堂堂的光禄勋,位居九卿之一,脸上有这么大一块吓人的疤痕,太不雅观,伏黯觉得自己已不再胜任光禄勋。
伏黯是江湖中人出身,性情豪爽洒脱,对于官职,他并没有很看重,倘若可以继续做光禄勋,他会接受,不可以做,也没什么。
大不了,他可以像龙渊、虚英他们一样,在刘秀的身边做名贴身侍卫,在他看来,这也挺好的,更自由,也更轻松。
不过伏黯的两次请辞,刘秀都没有接受,伏黯现在依旧担任着光禄勋之职。
刘秀骑在马上,放慢速度,缓缓走进村子里。这里的一草一木,几乎没有变化,都是他无比熟悉的场景。
自从当年他跟着大哥起兵造反,就没再回过舂陵,这些年过去了,他终于又回到魂牵梦萦的家乡。
不过,家乡依旧,但却已物是人非。
大哥死了,二哥死了,原本住在村子里的刘氏宗亲们,现在大多都已搬到洛阳,要么被封了王,要么被封了侯,还留在舂陵的,都不是刘家人。
刘秀正往前走着,迎面来了好大一群人,为首的一位,须发斑白,正是舂陵村的村正,张乂。
在村子里,张乂的辈分是比较大的,即便刘良见了他,也只能以晚辈自居。
看到张乂带着全村的百姓过来,刘秀翻身下马。他刚从马上下来,张乂已快步上前,屈膝跪地,说道:“小老儿张乂,拜见陛下!”
张乂一下跪,后面的百姓们纷纷下跪,放眼望去,在刘秀面前,呼啦啦的跪倒一大片人。
刘秀连忙弯下腰身,把跪在自己面前的张乂搀扶起来,柔声说道:“张叔公太多礼了!”说着话,他又连连摆手,说道:“诸位乡亲也快快请起吧!”
张乂起身之后,连连摇头感叹,说道:“陛下大驾光临,小老儿应带全村百姓,出村相迎才是!现怠慢了陛下,皆是小人之过!”看着诚惶诚恐的张乂,刘秀忍不住笑了笑。当年自己和大哥起兵造反的时候,这位张叔公可是和叔父站在同一边的,都是坚定不移的反对派,认为他们的造反,会祸及全村,现在回想起来,当初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