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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愠怒的转身时，吕萌唰的四十五度鞠躬。“谢谢老板的小费。”

秦川盯着她头顶看了半响，把到嘴边的话吞下去，扯了扯衣服讲：“不用谢。多出的钱麻烦吕总把今晚的单卖了。”

吕萌：……

在食府一顿饭消费下来不低，所以当吕萌结完帐后，只剩下一千一百一块一，差不多刚好是她这段时间的花费。

吕萌看着手里的钱，想人果然不能贪心。贪心就算了，还不能有脾气。不过也还好，总算不是做亏本买卖，这一千多块够她在帝都勒紧裤腰带生活一个月了。

秦川靠在车上等她，见她套拉着的脸，关心问：“吕总，要是补贴费用少了，你回去例个单子，我再给你报了。”

因为这天大家是真的都累惨了，吃完饭后许建成说家里还有事先走了，而李宁满脑袋都是工作，再一个是不想打忧他们，也先开车走了，现这里便只剩下去结帐的吕萌，和等吕萌的秦川。

吕萌见没其他人，咧嘴笑，跟他怼起来。“秦总你太不了解我了，我是那么扣的人吗？少的钱就当我请秦总的。”

秦川没和她斗。“那上车吧吕总，明天上午的机票。”秦川回到车上，系安全带的时候特意提醒她。“为了不占用吕总的私有时间，机票是上午十点的，吕总有问题吗？”

他这语气和问话，叫人分不清是他体贴吕萌没休息好，还是真因为不想占用她私人时间。

吕萌扭头嘲他呵呵笑。“秦总你说什么就说什么。”

秦川瞧她眉眼间的叛逆，和说着顺耳话的嘴，心底莫名有股巨大无比的成就。让他想摸一摸她的头，如当年摸她家那只大白土狗。

吕萌家除了半军犬血统的小黑，还有一只白色的土狗，那只狗对小时候的吕萌来讲过于巨大，可以骑在它背上，对秦川来讲则很好欺负。

农村的狗要么是疯狗，要么很温和。吕萌家的那只狗属于后者，所以秦川被吕萌弄的不爽时，会转头去欺压那只白狗，看它嗷呜呜的叫，就想着总有一天也会让吕萌这么低声下气的冲他叫。

现在他不想要吕萌冲他叫，他只想看吕萌那反抗不了又没法离开的自己样，想想都让人激动亢奋。

吕萌被他这别有深意的眼神一看，心里打了个哆嗦。“秦总，你回帝都后，还会继续胜任环宇的总裁一职吗？”

“怎么，怕我走了没人罩着你？”

“我吕萌要你罩？”吕萌很想让他滚，可看他现在还是自己老板的份上，把粗话吞下了。

秦川望着前面的路，平静讲：“这次回去是打算辞去环宇的职务。这块地拍了下来，前期会有许多事情要做，兼顾不了两方。”

“你不会觉得遗憾吗？毕竟你在环宇做了这么久。”

秦川眼睛忽然闪烁了下，侧头看吕萌。“你不应该感到高兴吗？这样你就可以去你一直想去的君煜国际。”

“谁说我想去了？”吕萌倏的瞪大眼，梗脖子看见他意味深长的笑，猛的改口。“对！我就等着你早点滚蛋，好跳槽去君煜国际！”

秦川如果离开环宇自然是再回苏市，不管他最后会有什么样的一个职业规划，前期都会留在苏市。而吕萌的根据地是在帝都，她也有自己的职业目标，所以是绝对不可能和他来苏市的。但要是秦川离开环宇，以秦希雅对她的针对，吕萌不可能继续呆下去，那么去君煜国际是她最好的选择。

这些秦川早就清楚，但听她亲口说出来，他感到胸口非常的沉闷，一股郁结之气挥之不去。

吕萌是做好准备跟他怼的，可见他迟迟不说话，也非常的郁闷，扭头看车外。

车外的夜色越来越安静，开出市中心的苏市如沉睡的巨人，宽阔幽长的马路上只有路灯相伴。

外面一片寂静，车内也是一片尴尬。

想说些什么的吕萌，忽然看到后视镜里的摩托车，她反射性想到那晚被人恐吓的事。“秦总……！”

不等吕萌发问，秦川就猛的加快车速，一下和他们接开距离。

秦川看后视镜的摩托车手，脸色冷沉。“打电话报警。”

“好！”吕萌心呯呯直跳，紧张的拿出手机，刚按了两个一就被个股巨大的力量扑倒。

在吕萌被秦川熟悉的气息包围时，车尾被什么咂中，发出“呯”的剧烈响声。

酒瓶做的炸弹震碎了车玻璃，火焰点着了车里的内饰，并以迅猛的速度燃烧其它可燃物体。

更糟糕的是高速行驶的车子因为这个撞击和无人驾驶，急速开出马路撞到了路边的绿化树上。

吕萌尽管被秦川按着脑袋，可还是被自己这边窗户的玻璃渣子咂个正着，锋利的碎片滚进衣服里，在撞车的剧烈震动和衣服的摩擦下，感到阵阵刺痛。

“出去！”秦川等车停下就解开她的安全带，打开她那边的车门将她推出去。

吕萌摇晃的钻出变型的车子，看到和听到越来越近的摩托车声，吓得立即去拽秦川。“快点！他们追上来了！”

秦川抓住吕萌的手从副驾驶位出去，就和吕萌往马路外面跑。

离开马路，光线便越来越弱，他们看不清前面有什么，只是印象中这里是一片杂草坪，但不管是什么，都比在大马路上挨打强。

可很快，那些摩托车跟着冲出马路，对他们紧追不舍，刺眼的车灯和引擎的轰鸣，还有人的叫声如魔鬼的召唤，离他们越来越近。

更糟糕的是，和秦川狂奔的吕萌一脚踩进个小水坑里，身子惯性往前栽倒。

摔到地上的吕萌心里害怕极了，她没有大公无私的让秦川走，反而想要让他跟自己一起被挨揍。

不等她将话喊出口，发现她跌倒的秦川停下来看她，又看逼近的摩托车手，没犹豫的迈步走回去。

在秦川走到吕萌身边时，那些摩托车手也倏然而至。

吕萌听到轰隆隆的引擎声，撑着地迅速往后退。

秦川没有去扶她，而是站在她前面。

所有的摩托车手都戴着头盔，整齐停在他们二十米开外。

双方一阵凝重对峙。

吕萌趁机站起来，腿有点打颤。

她从小不是安份的主，可一直是良民，也只敢欺负欺负不能拿自己怎么办的小伙们和秦川，这黑社会她还是第一次接触。踏马，她今天不会交待在这吧？这是苏市，又是在这荒郊野外的，会不会都没人收尸？

不等吕萌把恐惧进一步扩大，那摩托车手就弯腰拿什么东西，接着小火苗一闪，成了大火苗。

吕萌看清他们手里的东西，瞳孔急骤紧收。

秦川面无表情，伸手把吕萌伸出的头按回身后。

在吕萌被秦川高大的身子挡住视线时，铺天盖地的大火苗向他们飞来，“呯呯呯……”像机关枪似的咂在他们周围，将他们身边的小草烤干，烧着。

吕萌被酒瓶炸弹激起来的泥土和玻璃渣溅到，心跳如雷的缩在秦川身后。当嗅到混合空气中酒精味和烘烤的草香与泥土气息时，眼睛前忽然一亮。

侧头一看，直径三米外的点点小火连接起来，烧成个半圆的圈。这下他们跑都没地方跑了。

“秦川，你打架厉不厉害？”吕萌抓着秦川的衣服，声音抖成三截。

秦川在他们轰鸣着车冲过来时，脱了外套给她。“厉不厉害你等下会知道。拿着衣服，把包给我。”

吕萌一把抱住他的衣服，又把包给他，心想：都这个时候还充大爷。

秦川拿着吕萌的包往前走，和摩托车手正面而遇。

这些人这次显然不是来警告吓唬他们的。他们一手掌控着摩托车，微倾着身，另只手从摩托车侧面抽出根长半米，有小孩手腕粗的铁棍，有些人还是那种泛着白光的西瓜刀。

吕萌牙齿阵阵发寒，出了身冷汗。她紧抱着衣服，看手里只有一个包的秦川，脑袋一片慌乱。

当那些摩托车手举着铁棍和长刀，穷凶恶极的飞驰向秦川时，吕萌心剧烈一跳，吓得紧闭上眼睛。

秦川十分冷静，看骑着车朝自己飞扑来的摩托车手，握紧吕萌的包绳后退了步，在对方逼近自己的瞬间迅猛甩出手里的包。

吕萌的包是可手提和肩背的。她在要去见客户或谈生意时是手提，不是正式场合肩背。今晚她是和公司人员吃饭，所以是肩背的，并且带子不是皮的，是金色的链子，在经过秦川的拆装后，长度比他们的铁棍还长。

秦川掷出的包打中摩托车手的头，往回拉的时候缠住他手里的铁棍，再大力一扯，将对方连人带车给拉倒。

秦川打到一个便扔了包，捡了对方的铁棍，在另一个人冲上来时侧身躲开，紧接双手握住铁棍迅猛咂在对方背上。

摩托车手被他这一咂整个人往前飞，摩托车甩出几米，倒地后轮胎还在嗡嗡的高速转着。

吕萌没听到秦川的惨叫，小心翼翼睁开眼睛就见他在摩托车的逆光中，挥舞着铁棍，身手敏捷凌厉的把那些该死的摩托车手打下来，心里倒时又痛快又惊讶他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身手。

秦川一根铁棍打下五六个摩托车手，可很快爬起来的人抄着铁棍长刀扑上他。

又要防着移动速度非常快的摩托车手，又要防卫地面的攻击，秦川很快应接不暇，落于下风，手臂被长刀砍中，身上遭到多次重击。

秦川在背部被咂中后，随沉着脸转身，躲开他的再次攻击就抓住对方的铁棍，在他挣扎的时候一棍子敲中他头部，把人敲得脑袋瓜开花。

被敲的人软塌塌的倒了下去。

对方被他凶狠的手段震到。惊了下的他们紧接冲的更加凶狠。

秦川双手难敌，举起铁棍挡开迎面砍来的长刀，抽手的时候狠狠击中旁边人的嘴巴。他这一下打了个出口，可手也被挡开的长刀划伤。他顾不得这些，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跑出包围圈。

可他一转身想跑，就被从身后飞驰过的摩托车手砍中肩膀。

巨大的冲击和剧烈的疼痛拖慢他的动作，被紧追扑上来的人的铁棍打到了腿。

跪倒的秦川猛挥铁棍，重重咂中第一个扑上来的人，再用完好的腿将另个踹开。秦川在军营学过拳体操和擒拿，后又在武术馆学过格斗，近身搏斗不说多厉害，打他们这几个小混混还是有余的。

他抓住其中一个小弟的头发，膝盖猛得往上顶，再一脚狠狠踹中另个人的膝盖，直接将他的腿废了。

秦川越打越勇，招式凌厉，但很快他架不住他们七八人的武器围殴，身体受到多次重击，最后在被长刀砍中小腿肚的同时脑袋被人打了拳，他顿时头昏眼花，再次失去反击能力。

可能是秦川刚才下手太狠，这些打手现也不留情。

其中有个凶神恶煞像是他们老大的人讲：“拉开他的手！”

几个打手便联合掰开秦川的右手。

那个老大高举起手中的长刀就要砍下。

秦川看杂乱光线下泛着白光的刀，心底一沉。

就在这时，一片狼狈又寂静的草坪上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轰鸣。

吕萌骑在摩托车上，猛加油，眼睛紧盯围住秦川的人。她像最后的胜斗士，在他们都看过来时如雄鹰般冲向他们，一下将按着秦川的几人撞开。

秦川手一得自由，捡起地上的棍子就插中举着刀的人的肚子。

他力道控制的很好，不轻也不重，把那个老大的肚子插出个窟窿，死不了人，但也必须马上送医院。

秦川踢开身上的人，追上歪歪扭扭眼看要坠车的吕萌，跨上她的摩托车就往大马路上开。

他们开着摩托车一路狂奔而逃。

不知方位，不敢回头的一往无前。

最后吕萌不知道他们跑了多久，直到摩托车没油了才停下。

“秦川秦川！”秦川浑身是血，吕萌看到他样子吓得半死，又怕后面的人追上来，就努力架起他往前走。

秦川身上没哪处不疼的，有些伤口还在流血，但好在都不是很深，出不了人命，倒是被吕萌这又拖又抱的，疼痛感更鲜明了。可尽管很疼，秦川还是没喊停，在路灯下看她惊慌失措的模样，他奇异的感到愉悦。

吕萌此时慌了神，脑袋里只有快点到有人的地方和快点送他去医院，可却越走越偏，最后甚至连路灯都没了。

徘徊在路口，前面一片黑暗，似张着嘴的巨大怪兽，身后是寂静的道路，上面还淌着血。

看到血，吕萌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想那些人应该不会再追上来了，便放下秦川，给他包扎伤口。

吕萌惊魂未定，撕破衣服的手不停颤抖，等看到秦川手臂和腿上狰狞的伤口，倒抽了口凉气。

秦川见惯了她张牙舞爪的样子，现在这像受惊小白兔的模样倒也觉挺可爱的，不过为了少受罪，他扯过她手里的布条，利落又迅速将腿上较深的伤口包住，打了个死结。

吕萌艰难的吞了口唾沫，问他：“现在怎么办？”

“打电话求救。”秦川看她身上。“我的衣服？”

吕萌：……

她之前看秦川被他们围殴，又见倒在地上的摩托车，就把衣服扔了要了车。

“你的手机呢？”

“我的手机在包里。”

“很好，我们在这里等死吧。”秦川声音冷静，听不出他是嘲讽还是陈述。

吕萌自责的瞅他会儿，又张头望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要不我们等天亮？”

“你是嫌我死得太慢了是吧？”秦川瘸着腿，撑着电线杆起来，叫呆愣的吕萌。“过来。”

吕萌立即过去。

秦川挑着眉瞪她。“还不扶我走？”

听他这命令式的话，吕萌这次没怼他，老实的照做。“我们往哪头走？”

“我的字典里没有回头路这个词。”

“秦总，字典里本来就没有这个词。”

秦川：……

“走你的路，少说话。”

吕萌撇嘴，架着他胳膊一直往前走。

在经过一个小湖时，两眼一抹黑的吕萌脚下踏空，扯着秦川一起滚了下去。

往下滚的时候吕萌很怕会找不到秦川，所以就死死的抱住他。

幸好的是，这个坡不高，下面又是块松软的土地，不然秦川没被那些人砍死，倒要被吕萌带着给摔死了。

“秦总！秦川！你怎么样？你说话啊！”吕萌爬起来第一反应就是去看秦川。

秦川咳嗽声，吐了口血水，用还算健全的右手推她，哑着嗓子吃力的讲：“从我身上滚下去！”

吕萌连忙滚下去，就听到他的抽气声。

“秦总？”跪在他身边的吕萌小心翼翼的叫了他声。这都怪她，现在掉这个地方，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秦川粗喘着气，看月光下昏黑的地方，又看天上的月亮。“你去找找路。”

“好。”以为他会骂自己蠢的吕萌，听到他这话立即爬起来，看到他们是处在一片平地上，地上稀疏的种着什么。

吕萌仔细辨认了下，确定是一种蔬菜就兴奋讲：“秦总，我们很快就可以走出这里！”

有了希望，吕萌就仿佛有使不完的劲。

可秦川见她要来扶自己，拒绝她。“你先去找人。”带着他只会拖慢速度。

吕萌想着也是，这里有庄家，不远就一定会有居民。可她要是回来万一找不到他怎么办？

想了想的吕萌还是决定带上秦川。

这次的吕萌和小时候一样，不顾秦川意愿，强行半架着他往前走。

秦川看她不屈不挠的样，便不再强撑，又或是出于报复，把身体的大半力量都压她身上。“你要不行就放下我，自己去找人。”

“我怎么不行了？”吕萌咬着牙，满头大汗，却故作轻松讲：“爷爷没教我怎么当逃兵。”

“你不是兵。”

“我是军门之后啊。”吕萌想到陈彬的话，胸膛间猛然有股豪情壮志。“我是绝对不会扔下你的！”

秦川看她毅然决然的脸，是炯炯有神的眼睛，抽回了些力量，和她一起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