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背后有动静,坐在洼地里的上官秀警觉地扭转回头,同时抬起手来,喝问道:“什么人?”
他的手上有戴着无形化成的手镯,在他抬手的瞬间,也有想把无形化成长剑,可是,无形在他的手腕上没有任何的变化,庆幸的是,他也没看到自己的背后有什么异样。
上官秀的目光在树林中巡视了好一会,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他这才收回目光,落在自己手腕的无形上,他慢慢闭上眼睛,感受体内的灵气,他的丹田空空如也,一丝一毫的灵气也没剩下。
他在甩掉宁南军追杀的时候,连续使用风影决和瞬风步,灵气早已被消耗个精光。
他摇头笑了笑,苦笑,把严可欣给他的衣服慢慢地穿在身上。看得出来,这套衣服应该是段易的,他穿起来不是很合身,显得有些肥大。
现在他也无法挑剔那么多了,当务之急,他得赶紧时间逃回风国,逃回贞郡。穿好衣服后,他坐在地上又歇息了一会,辨别一下方向,而后向树林的北面走去。
他没有忘记严可欣对他的提醒,他毕竟是率军从南方攻打进宁南的,南面到处都是捉拿他的宁南军这并不稀奇,向北走,的确会更安全一些。
当然了,这么走,也等于是离贞郡越来越远。上官秀自己也有考虑过,实在不行,自己就从北方回风国,只要进了风国,自己的处境也就安全了。
这一片树林虽然不小,但也没大到无边无际的程度。而上官秀一路向北走,足足走了六、七天才走出这边山林。
他有伤在身,无法急行,基本上是走一会,歇息一会,走走停停,几乎失去了时间的概念。
值得一提的是,严可欣给他的衣服里竟然还有金疮药,这为他提供的极大的便利,药物并不是什么灵丹妙药,无法让他的伤口一下子愈合,但至少不会让伤口恶化、发炎、腐烂。
这些天里,上官秀就靠着吞食野菜过活,走出树林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脸上、头发上也沾满了泥污,看上去和逃荒的难民、乞丐没什么分别。
他又向前走了两天,再往前走,是一座城邑,到了城门近前,上官秀抬头一看,城门洞的上方写着两个大字‘善都’。
善都位于洛隆郡境内,在安多平原的南部,越过善都,再往北走个两三百里,便是安多平原。
现在善都城内张灯结彩,城中的百姓大多都是喜气洋洋。善都的百姓当然有热烈庆祝的理由,安多平原一战,宁南军大败风军,导致风军主力几近全军覆没,这么大的胜利,三百多年来都从未有过。人们在庆贺胜利的同时,把宁南的皇帝长孙怀德都快捧到天上去了。
上官秀顺着进城的人潮,混入城中,到处都能听到百姓们对长孙怀德的歌功颂德。
人们传颂,宁南军所使用的火器……火铳和火炮皆是由天子独创,也正是因为有天子创造的这些利器,己方才打败了强大无比的风军。
在百姓的口中,当今天子简直就是昊天帝国的救世主,丰功伟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听着百姓们的谈论,上官秀感觉好笑,他也终于能理解宁南的朝廷为何要杀害金婉儿的全家了。
宁南的朝廷显然是在造神,皇帝长孙怀德自然就是他们造神的对象,而火铳和火炮的真正制造者无疑是他们造神路上最大的障碍,随便找个由头,把真正的制造者一杀,制造火铳和火炮的功劳就再无人挣无人抢,全部落到长孙怀德一人头上了,所以,现在的长孙怀德也就成了百姓们口中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这可真是天下的乌鸦一般黑,风国的朝廷黑暗,但宁南的朝廷又何尝不是如此?
上官秀走到大街上,看着路边大大小小、生意火红的饭馆,他的肚子一阵阵的鸣叫。
在山里,他还可以挖野菜吃,出了山林这两天,他几乎没吃过什么东西。看到街边有间包子铺,闻着迎面扑来的肉包香气,上官秀吞了口唾沫,慢慢凑上前去。
他刚站到包子铺前,连一个字都没说出口呢,包子铺里的伙计已然快步走了出来,对着上官秀就是一脚,骂骂咧咧地说道:“他娘的,哪来的老要饭的,快滚、快滚!”
他的双鬓是白发,脸上又都是泥污,看不清楚他的五官长相,伙计自然也把他当成了老头子看。
上官秀被伙计踹得倒退两步,险些坐到地上,他瞧瞧伙计,再看看四周,附近过往的行人都在对他报以嘲笑的目光。他暗暗咬牙,转身向一旁的胡同走去。
此一时,彼一时,在贞郡,上官秀是无冕之王,是四十万贞郡军的主帅,出入时随从成群,前簇后拥,而现在,他就是个身无分文的流浪汉,而且还是个灵气尽失、浑身是伤并被宁南朝廷重金悬赏的流浪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