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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妙,基本就是这样,手上能拿得出来的现款,尽快都给我凑出来。还有,我在‘千金一笑楼’的份额,也要拆细了出售出去。记着,不许售卖于朵儿,否则她一家独大,恐怕……”
“小姐……对老爷没有恶意的,她只是……”妙妙嚅嚅地替柳朵儿解释。
“我知道。”
杨浩一笑:“我不是对她有甚么成见,事实上她也拿不出那么多钱,你若售卖与她,最终还是给别人做了嫁衣裳。‘女儿国’不要动,我在其他各楼的份额,都可拆细了售卖于开封士绅,越多人成为一笑楼的东家,一笑楼的地位越是稳固。”
林妙妙急道:“可是……,老爷,如今一笑楼财源滚滚、日进斗金,为什么要抽撤这样多的资金呢?老爷如果想赚更多的钱,完全可以扩张一笑楼,以一笑楼如今的名气,那可是事半功倍的。老爷要把钱投到运河生意上,赚的未必比一笑楼多,风险还很大。要把老爷在一笑楼中现在所占的份额出售,那更是吃了大亏呀。”
“呵呵,你不懂的……”
杨浩无法向她言明自己的打算,只好说道:“我是这样想的,一笑楼此时的声名如日中天,但是毕竟经营比较单一,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一不小心,那就全打烂了,急流勇退,撤出一部分资金来,才是万全之策。
反观漕运,却是永远都需要它的存在,如今漕运四杰与我的关系非常好,上一次南巡,又结识了许多河运官员,有了这些门路,我把钱投到运河生意上,目前来看,赚的不比一笑楼多,将来却一定会远远超过它。
况且,我大宋马上就要打下汉国,汉国一到手,唐国和吴越则唾手可得,那时候,我宋国就有了万里海疆,如果出海同番人做生意,更是十倍百倍之利。呵呵,一个千金一笑楼,是不可能让我富可敌国的,而做这些生意,你试想想三五七年之后是什么光景?十年二十年之后又是什么光景?”
“再者说,薛大良是我的好兄弟,我一直希望能与他共创一番事业。千金一笑楼的生意,他不懂,也插不上手,而漕运航行却是他正拿手的,趁着这个机会,我们兄弟俩联手,未来大宋的河运、海运,还不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妙妙听得悠然神往,许久许久,才向杨浩投以倾慕的一眼,欣然说道:“奴家明白了,老爷志向高远,胸襟气魄远非妙妙所能及,奴家这就回去安排,尽量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小的损失,筹措最大数目的钱款交予大人。”
“嗯,”杨浩微笑着看着她,突然问道:“朵儿……,这段时间没有再为难你吧?”
妙妙垂下头去,低声道:“老爷似乎对小姐颇有成见,小姐……真的没有难为我,以前……以前也没有的……”
“呵呵,妙妙,你是做过她的侍婢,但是现在已经不是了。她给予你的,并不是因为她想给你而给你,仅仅是因为她需要一个帮手,而你具备这样的资质,所以谈不上什么恩情,这只是一种交换。实际上你也帮过她许多忙,为她做过许多事了,你并不欠她甚么,不需要甘受她的欺负,嗯?”
“是,奴家晓得了。”妙妙嚅嚅地道:“反正……反正有事时老爷会给妙妙撑腰的,妙妙不怕。”
杨浩欲言又止,半晌方摇头道:“这不是有没有人给你撑腰的事,而是……,我希望你见了任何人不要觉得自己低人一等,连对人家大声说话的勇气都不敢,你……不弱于任何人,你要学会大胆地对人说不,懂么?”
妙妙红了脸,低低应了声是。
杨浩这才道:“嗯,你回去吧,要注意好好休息和饮食,这些天胖了一些,不过比起原来还是瘦了许多,要注意保养好自己的身子。”
“奴家去了,老爷也要保重身体!”妙妙深深地瞟了他一眼,翩然起身离去……
唐焰焰自屏风后面闪了出来,轻盈地到了杨浩身边坐下,俯在他的膝上,头枕着他的大腿,望着妙妙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地道:“娃娃出的主意……我怎么总觉得是个馊主意呢,妙妙……似乎对你很依恋,我感觉得出来。”
“呵呵……”杨浩轻抚着她柔顺的长发,说道:“你看得出来,难道我就看不出来?不过……对某人有些朦胧的喜欢,不代表就一定爱上了他。这世上,哪有好么多的一见钟情,你初见我时,爱上过我么?”
唐焰焰笑了,抓住他的手,作势噬了下他的手指,轻哼道:“我呀……,当时你是跑的快,我又不便追,要不然,哼哼,你现在不死也要瘫在床上一辈子要人照顾了。”
“好狠的丫头!”杨浩在她翘臀上轻拍了一记,惹来焰焰的一声娇吟。
“我知道她有些喜欢我。”杨浩唇边露出一丝微笑,依稀记起了他与妙妙的初次相逢……
楼上探出半边身子,却是一个少年女子,清淡的脸儿未施妆粉,清雅妩媚,她一手撑着窗子,一头及腰的长发如一匹乌黑发亮的缎子垂了下来,末端还挂着些晶莹的水珠:“哎哟,真是对不住,奴家错手失落了窗子撑杆,公子切莫见怪”。
“公子,奴家在这里!”
那少女蹦蹦跳跳地向“如雪坊”门口跑来,穿一件绿色窄袖短襦,外罩紧身半臂衣,一条紧束纤腰的嫩黄窄裙,那一头秀发仍是湿润油亮,只简单地挽了,随着她的奔跑在削肩上活泼地跳动着。短襦的上衣系了个蝴蝶结儿,V领内小小的绯色裹胸衬着一对初初发育的细致乳丘,精致纤美的锁骨一览无余,粉胸半掩凝晴雪,尽得薄、透、露的大唐遗韵。
“所以,临行前,我送一场富贵与她,我能送她的,只有这么多了。我知道她有些喜欢我,不过……我‘死’了,日子还要过。那个活泼的丫头,现在已经成熟多了,削瘦的肩膀,抗得起事情了。就是你,还不是有着太多的改变?她总会自己长大的,每个人都会长大的……”
妙妙临起身那深深的一瞥,与他脑海中另一双饱含孺慕之情的眸子渐渐重叠起来。杨浩不期然地想起了尘封中记忆深处的另一个人……
“杨浩大叔,等狗儿跟师傅爷爷学了一身大本领,就回来找大叔,跟在大叔身边做事可好?”
“好啊,大叔求之不得呢。”
“可是……狗儿才九岁,还要好多年呢。”
“也没多久啊,塞外许多人十二三岁就能上阵杀敌呢,咱们汉儿比他们差在哪里了?有老仙长这样的大宗师调教,狗儿将来一定会变得如狼似虎。”
“要如狼似虎啊?又凶又丑的,好难看。”
“哈哈,说的是,狗儿艺成下山来见大叔时,应该穿一件杏黄道袍,背一口宝剑,衣绣北斗,大袖飘飘,扮一个仙风道骨、年轻俊俏的小道童,呵呵……”
妙妙会长大的,狗儿也会长大的,这世上没有谁离了谁便活不下去的道理,我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世上,造成了一些改变和偏差,随着我莫名其妙的“死去”,想必……一切又会重归它本来的轨迹吧……
“狗儿啊,大叔是等不到你艺成下山了。不过……大叔很高兴,哪怕这世界没有因为我而改变什么,但是至少我改变了你的人生和命运……” 杨浩没有想及更深一层,因为他而改变了命运的何止是一个马燚,霸州、广原、芦州、乃至羌人,还有开封、泗洲……,所到之处,或多或少的都会改变了一些人的命运,而这些被他改变了命运的人,又会改变更多人的命运,这世界已不可避地偏离了历史本来的方向。
他更没有去想,因为他的出现,被他改变了命运的人,有些走向了幸福,有些走向了不幸,并不是人人都像狗儿那般幸运的,比如……泗州那位知府千金邓秀儿。
邓秀儿咬着牙,正在树下一遍遍地练着剑法,她那本来只是提笔抚琴的手臂已经练的肿痛了,只一举起就像针扎似的痛楚,可是从未吃过这种痛苦的她,仍是咬紧牙关,向空气中无形的敌人一剑剑刺下去。
“秀儿,歇息一下吧。”
“姑姑。”邓秀儿收剑,扭头见姑姑正负手站在出云观三清大殿阶前,便拭着额头汗水向她走过去。
“秀儿,你应该注意休息,这样一味的苦练,恐怕欲速反不达。”
“姑姑,我已过了习武的最佳年龄,又不是学武的上佳根骨,那就唯有以勤补拙了,姑姑不用担心,秀儿撑得住的。”
“你这孩子……唉……”出云观主轻轻叹息一声,摇了摇头,转身走进大殿。
邓秀儿从阶下提起水坛,注满一个粗陶大碗,端起便咕咚咚地喝起来,全无往昔那副大家闺秀、知府千金的斯文模样,一大碗清冽甘甜的泉水喝完,稍做休息,她提着剑走到院中站定,轻叱一声,又练起了手眼身法步的配合。
剑走轻灵,如行云流水,忌在一个住字,她身随剑走,矫若游龙,满院游走,剑风飒飒。忽然,她手持长剑,脚下倒踩七星,一个疾退闪避的跑位,身形半旋,双腿交叉盘蹲于地,掌中剑随着后扬的手臂斜斜向上刺去,假想目标正是敌人的咽喉。
不想这时正有一人自院门外跑进来,身法奇快,那人身子较矮,邓秀儿这一剑本是刺向假想敌的咽喉,这时却变成了直刺那人胸口,邓秀儿大惊失色,却已收手不及。
就见那人杏黄色的身影攸然一闪,竟然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必杀的一剑,邓秀儿剑势用尽,还不及收剑,那人影又鬼魅般趋进,邓秀儿只觉腕上一麻,手中剑已被人脱手夺去。
“对……对不起……”邓秀儿惊出一身冷汗,这时才能说出话来。
在她面前站着一个小道姑,一袭杏黄道袍,麻鞋绑腿,发挽道髻,但是其上却又戴着个竹笠,垂下的纱帷直到颈部,遮住了她全部裸露在衣外的肌肤,可是帷隙随风而动,隐露一线肌肤,却是仿佛一管象牙般白皙润泽,隐隐透出粉嫩的红色;隔着纱帷隐约可见的眉眼盈盈如画。
“这小道姑是谁?等她长大了,一定是个不得了的美人儿,偏生还有这样的好身手,恐怕姑姑也不过如此……” 邓秀儿心中惊疑不定地想。
那小道姑掀开一角纱帷,向她嫣然一笑:“嘻嘻,你不必客气,是我走的太冒失了些,你是出云观主的俗家弟子么?”
小道姑笑靥如花,声音清脆动人,还有一点童音,但是甜脆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