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寒长御就那样跪着不起来,一直到寒墨语被执行完鞭刑。寒夫人也冷着脸,不让丫鬟们去扶寒长御起来。她说:“有这力气跪在这里,想必是身体好了的。”
寒长御就那样有些倔强的跪着,却自始至终没有扭头看寒墨语一眼。寒墨语咬着牙,一句话也没说。第一鞭下去的时候,寒墨语就惨白了脸,可是却硬是忍着不发出一声呻吟。当五十鞭打完的时候,寒墨语已经昏了过去;汗水和血水沾湿了他单薄的衣裳。在她彻底昏过去之前,她喃呢着说了一句话,似乎是:一样是你的孩儿,为什么你对他比对我好?
之后,受伤的寒墨语和沈仲安被母亲关在柴房了一个月;每天只准吃剩饭、喝凉水。这期间,寒墨语贴身的丫鬟薛灵儿天天偷偷的来看她,并给她带来了治伤的金疮药。
寒墨语在接过金疮药的时候,忽然落下了一大滴眼泪。薛灵儿想要说什么安慰的话,却听见寒墨语说:“对不起,薛灵儿。我不但保护不了你们,还总是给你们惹事,你们一定恨死我了吧?”
薛灵儿心头一酸,却露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墨语少爷,我们作为下人,只想着主子好就行了,怎么会记恨你呢?”
“可是,那一天我却对沈仲安说了那样重的话……我那样狠毒的骂他……谁知道,他竟然还会想着替我顶罪……”寒墨语说着,望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沈仲安,流下了眼泪。
“墨语少爷,快别那样说了。仲安哥一定知道你当时是担心御少爷,所以一着急就口不择言。再说了,你的心肠有多好,别人不知道,我和仲安哥两个人还能不知道么?所以,仲安哥才会对你那样的忠心呢。”薛灵儿安慰道。
寒墨语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期间,寒长御也来过一次,却远远的站在门外,犹豫了很久,又走开了。等寒墨语从柴房被放出来的时候,原本就消瘦的身体,变得更加单薄。她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再张扬。
寒墨语忽然变得很乖了,凶巴巴的目光不见了,脸上整日里挂着淡淡的笑容,见谁都主动打个招呼。下人们觉得这样的氛围变得很奇怪;他们一下子感到很不适应;他们甚至觉得这样的寒墨语比以前更可怕,看着她的笑容,都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而以前的寒墨语不是这样的,她的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她凶巴巴,刁蛮任性,心地却非常好,只是刀子嘴豆腐心,对下人们很体贴,让仆役们都感到很亲近。但是如今的寒墨语,虽然表面好像变得和善乖巧,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家反而觉得他们之间竖起了一道高墙。
寒墨语这几天见到寒长御,总是微笑着打个招呼,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可是寒长御却一脸冷漠,像没看见一样,与她擦肩而过,却飘然远去。这让寒墨语心里感到很难受,她脸上却依旧挂着寂寥的笑容。只是,一个人的时候,却怎么都笑不起来,常常盯着天空发愣;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里难受。
她还清晰的记得那天的情景。那天,她跪在殿前,母亲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俯视着跪在下面的她,一脸的冷酷无情。那冰冷的眼神,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子,一下下的割开了她的心脏;她感到浑身发冷,心口在流淌着鲜血。她穿着单薄的衣裳,在寒风中开始不住的颤抖。那个时候,她觉得心里好冷,好冷。
“寒墨语,你真的是太让我感到寒心了。你怎么能这样做呢?!看看你哥哥,你害他伤成什么样子了,在冰水中整整浸泡了三个时辰,差点儿就没了命!你怎么狠得下心来啊!!他可是你的亲哥哥啊!今天,我一定要让你给我个解释!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有多硬!”母亲冷冷的说。
“一样是你的孩儿,为什么你对他比对我好?你从来都没有正眼看我一眼!”寒墨语忽然吼道,强忍住眼泪。这样的话,在她心中积聚了很多年了,那天,她终于忍不住说出了口。“啪!”寒夫人上前狠狠的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气得浑身发抖。
“逆子!居然敢这样跟我说话!吃了熊心豹胆吗?!来人,给我打!狠狠的打!!谁敢手下留情,我连他一起处罚!”寒夫人怒道。
众侍从不敢怠慢,七手八脚的将寒墨语拖了起来,俯卧着绑在了长凳上。
这是,匆匆赶来的寒长御径直走来跪到了寒夫人面前道:“母亲大人!请息怒!”
正待行刑的侍从们见到寒长御求情,便马上住了手。
“母亲大人,请您原谅墨语,他还只是个孩子,只是一时顽皮罢了;况且孩儿只是皮肉小伤,不打紧的。”寒长御继续恳求道。
被捆绑在长凳上的寒墨语,忽然眼睛一热,眼角差点涌出温热的泪来。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哥哥,这样高傲的、尊贵的、不可一世的哥哥,居然为了她,现在如此低声下气的跪在母亲面前哀求着,替她说情。
寒夫人看着寒长御,脸上满是怜惜,柔声说道:“快起来。御儿,你就是心太软了。这样怎么能成大事呢?记住,男儿膝下有黄金,以后不要随意对人下跪,知道吗?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说罢,微微叹气,一脸的怜爱:“过来,让娘看看你的手,伤得重不重?还疼吗?”向着跪着的寒长御伸出了纤纤玉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