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长御直起身子坐在榻上,伸手朝后捋了一下长长的丝质秀发,若有所思;他低头扫过衣襟上的茶色“花朵”,那花朵正鲜艳欲滴;竟然一时间忘记了嫌恶,反而觉得甚是好看;他抬起头,望向寒墨语背影消失的地方,嘴角露出一丝不经意的莞尔笑意。这孩子,就算心里再恨你,也就只能做出这样的恶作剧罢了。
而门外,寒墨语恨恨的跑着,又羞又恼,身上的伤又开始剧痛;她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寒长御那副直勾勾的眼神,以及伸过来的手指,仿佛一切举动都在嘲笑她;她懊恼极了,此刻羞愤交加,恨不得钻到地洞里去。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从此以后,她寒墨语一定要跟寒长御划清界限,让他走他的阳关大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
一连数日,寒墨语见到寒长御,都是低着头溜过,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飞扬跋扈。寒长御见到寒墨语,倒忽然觉得有趣,有心打趣她。这日,寒墨语回秋月阁时再次遇见寒长御的时候,寒长御将她堵在了走廊末端的拱门旁。
“小子,最近好像乖了许多啊?”寒长御说,嘴角一弯。
“要你管!”寒墨语没好气的说,脸一偏故作嚣张,却不敢看他。心里却感到一阵奇怪,寒长御那向来是严肃的一本正经的脸上,何时出现过这种诡异的笑容?就像一个扮演了一辈子圣人的伶人,却忽然要扮演一个无恶不作的强盗,让人觉得分外可怕。一阵冷风吹过,寒墨语打了个寒战。
寒长御把寒墨语上下打量了一番,发现在这样冷的天气里,寒墨语却只穿着单薄的外套。那浸满污渍的袖口,竟然已经磨破。寒长御看着她在寒风里哆嗦的身影,一怔。
这些日子以来,这个小鬼不知为何对他含有很深的敌意,慢慢的疏远他;他也从来没认真的关注过,这个不被人所注意的小鬼,仿佛,这个小鬼无足轻重。
此刻,寒长御望着寒墨语在寒风中冻得失去血色的苍白的脸,发青的薄唇,漂亮的大眼睛却依旧明亮,闪烁着倔强和仇恨的神色,心中升起一种微微的疼痛。这个倔强的、浑身带着刺的、桀骜不驯的孩子,真的是他的亲弟弟吗?这个衣衫单薄而褴褛的孩子,真的是寒府的三少爷吗?
他心中微微一颤,伸手解下了身上的乌黑貂皮锦袍,递给了寒墨语,却嗤笑似的哼了一声,仰着头道:“穿上吧,看你的脸都冻青了。明天叫人给你做几套过冬的衣裳。穿成这样出去,岂不让人家看了我们寒府的笑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寒府的下人呢。”那脸上,恢复了往日的神情。
那不屑和高傲的口气让寒墨语直冒火,觉得备受侮辱的她气愤的大喊道:“不要你管!不要假惺惺的装善良,以为是你施舍给我!我才不要!你当我和你一样,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吗?我从来都是寒府的乞丐,从来就是下人,难道你不知道吗?我天生命贱,您的大恩我消受不起!”说罢,转身就要走开。
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人敢在他寒长御大少爷这样放肆。然而,今天寒长御听到了这样充满憎恨和敌意的言语,不怒反痛,心里像被刀割了一般难受。他追上去抓住了寒墨语的胳膊,狠狠的拉着她往外走,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淡然和优雅,却像个霸道十足的莽夫。
“干嘛?!放开我!!”寒墨语冲着寒长御怒吼道。
“不要回你的秋月阁了,从今天起,你跟我住清风居,吃的穿的用的,有我的就有你的,一样也不会少!”寒长御朗声说。
“我不稀罕!用不着你装好心!!”寒墨语大声喊道,转过脸;眼睛里却闪烁着什么,亮晶晶的;“我跟你怎么能比呢?我只不过是一个寒府杂院里的下人带大的孩子,命贱,粗野惯了,这样的生活就是我该过的!那样众星捧月的生活不适合我!也不属于我!最疼我的乳母也已经死了,养父不知所踪;再也不会有人管我了。我就是现在立刻死了,也不会有人为我掉一滴眼泪!”
寒墨语继续说,“而你呢?你是爹娘的掌上珍宝,万众厚望的所在;那样的锦衣玉食、万宠集于一身的生活,天生是为你准备的!我消受不起!”
“墨语,不要这样!”寒长御的眼睛里,流出一丝受伤的神色,他紧紧的抓住寒墨语的肩头,用一双凝眸直望着她道:“请不要这样子说话!我很心痛,知道吗?”
“怎么了?我说的难道不对吗?你大少爷寒长御,受不了了吗?”寒墨语笑笑,直直的望向寒长御,倔强的眼睛里充满质问的神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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