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怪春五娘惊恐,实在刘火宅此际形象太过渗人,一路长途奔驰,刘火宅头发全数散掉了,杂乱如荒草,加上他一身上下汗出如浆,衣衫湿透,只站立这片刻,脚下已湿了一大团,又有些汗水,因为疾奔,被寒风在眉梢眼角冻成了冰棱……
他风一般从门口冒出来,活脱脱新鲜出炉落水鬼一只,谁见了能不怕!
“昨夜……”大风拂面,刘火宅勉力只说了两个字,身体摇摆两下,直挺挺的向后倒去,不省人事
三盏茶功夫,仅仅三盏茶功夫罢了,少年从迎春楼到洛阳城,再到迎春楼,再迎春楼西二十里,再回来,来来去去奔驰了足足六十里,内息虽然未到极限,他的身体,却实实在在已经到了极限了
胸中那股忿然被春五娘惊声吼散,少年终于坚持不住,颓然倒地
“没事,只是脱力了”春五娘第一时间搭了脉,细查后向隐在远方的冰清点头
冰清松了口气,但是愁眉仍锁,看刘火宅那疯狂的劲头,这件事……不好办那!
师傅啊师傅,你曾说过,天生道痴,其心合于天道,其一言一行,俱都尊乎天道,这种心境修持之难得,还在武当所标榜的五行纯一,道体天生之上
可是,修道之人,不是应该清心寡欲,超脱红尘的么,这刘火宅此时此刻表现,哪一举哪一动合乎了天道,遵从了修行者规矩的啊?
刘火宅昏迷不醒,圣女冰清一心迷茫,这个时候,那个杀人凶手究竟在哪里呢?
出身豪门背景骇人的客人,难道还害怕为一个小妓女的死负责任么?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但是,既不在东边,也不在西边,这个凶手到底哪里去了呢?答案同样很简单——迎春楼
依旧是那个阴暗、湿冷的密间
空气中飘散着朽腐的味道,新来的客人挥舞袍袖驱散这味,发现根本无济于事之后,拿袖遮住了口鼻:“你要我做的,我已经做完了,什么时候能成事?王爷可是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刘管家稍等,先喝杯茶压压惊”徐帮主客气的递上了茶水
“有什么惊好压的?一个小小妓女而已……”虽如此说,刘管家还是接过了茶水,一口饮了,面露惋惜,“只是可惜了,挺有姿色的小丫头,若是养上个几年,说不定……唔,茶叶不错”
两个人一边喝茶一边聊天,又相互攀谈了几句,密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陆尽忠走了进来:“徐帮主,我那边也妥了,就是……就是……”
“就是如何?”徐帮主皱眉
“方才有许多人见到了,那冰清,那冰清似乎是会武功的”
“会武功?”徐帮主笑了,“一个名妓,会些花拳绣腿傍身也不出奇,而且……女子就是会了武功才够味呢!怪不得王爷念念不忘呢”
“正是!正是!”刘管家连连点头,“若非这女人有两下子,什么时候都能找人把她绑了,哪用费这么多手脚?你们行动时可得小心,万不能走露了风声,这女人毕竟是神都名妓,不少达官贵人盯着呢她自己不愿意,哪怕王爷位高权重,也不敢强抢了回去……”
“放心,这一次,她上天入地,也逃不出我们的手心去”徐帮主虎躯一震,银邪之气四溢,“四个丫鬟轮换伺候冰清、细雨,两天一换,一轮熟悉情况,最少四日,最多六日,定然把那女人送到王爷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