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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算时间,来到大唐已经半个月了,在汾阳王府当个阔少爷,衣食无忧,还有王氏的尽心关爱,郭南已经适应得再适应不过了。
可是郭南有件事还在心里犯嘀咕,他可没忘了,当初自己是怎样来到大唐的,如果不是驸马郭暧寻短见跳塔,借尸还魂的机会就轮不到他头上。
不过知道王氏对这个儿媳实在不是满意,也懒得在郭南面前提她,郭南瞧得倒明明白白,她想王府有个儿子作伴,也挺好的,不回公主府受气也罢。
郭南心底一直保持着对升平公主的好奇和警觉,这些天来耳闻过升平长得国色天香,但没准是个母夜叉,河东狮吼那一类,反正郭南已经在内心给升平打上了极度危险的标签。
另一方面,郭南在王府待了十来天,前段寻死的风波也平静下来。表面上,岳父李家那边,好似看起来也平静无波,皇帝连慰问的太监都没派一个上门拜访,哪怕低调安抚一下女婿受伤的幼小心灵。也许本是女方升平的过错,皇帝代宗心知肚明,实在是暂时搁不下脸面上门道歉。
躲得了初一,过不了十五,郭暧暗暗等待着最后处理回应,也许他这个有名无实的替身驸马,过不了多久,是该时候回公主府了。
“少爷,我们这是去哪啊,都逛了两个时辰,再不回去,老夫人可是要担心了。”
长安街道两侧,商铺林立,货物琳琅满目,虽说城中高耸的更鼓楼敲响了鼓声,预示着正午时分的到来,但街上依旧人潮涌动,人来人往。
此时正有两位年轻人散布在街上,一人衣着青衫,气宇轩昂,个头稍矮的,年龄大概十五六岁,一双眼睛圆碌碌,充满着灵气,圆圆的脸蛋,稚气未脱,这两个人正是郭南和他的贴身仆从,阿福。
“阿福,你着什么急,少爷还没逛够,不急不急。”
郭南看着长安繁华街市,迷离了眼睛。连连摆手。
以为靠着穿越了一千多年的先天优势,郭南来到古代长安,本还有些从现代文明来到古代荒蛮的优等心态,现在好像他才是乡下老土冒。郭暖走进了国际大都市,完全一副没见识的猪哥样。
以前上历史课了解过,书中记载了唐朝的文化是多么开放,大度以及经济的空前繁盛。虽说安史之乱之后,唐朝的昌盛景象逐渐衰落,但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怎么衰落,唐朝帝国也远非其他国家可比的。
置身国都长安,恍惚间,会突然错愕的误以为自己是在充满老外的异域国度。这里老外可真多啊。其实郭南在长安看到的外国人主要指的是那么几类人。
一种是跟汉族人长的差不多的少数民族,例如住在青藏高原的吐蕃人,也就是现代的藏族人,还有是内蒙古草原一带的突厥人,以及外蒙古一带的回纥人,再就是在分布黑龙江东北部和嫩江流域的少数民族,叫室韦人,后来又称之为鲜卑。
第二种人才是真正的外国人,像跟中华民族人种长得差不多的日本人,不过中原人喜欢蔑称他们为倭国人,他们美名其曰自称为日本,即指太阳最初升起的国度...再有的,便是朝鲜半岛那些爱互相残杀的新罗人与高丽人,以及南海诸多岛国的原始土著民。
唐朝时期,陆路商贸是非常发达的,丝绸之路,一般指的是从唐都长安出发,沿着河西走廊,途径塔里木盆地,一直由西进入中东伊朗一带,再远然后是西欧,甚至是非洲。
在唐朝时,非洲还属于未开化的地域,黑人几乎不可能出现在唐朝国度,只有唐朝的极少数航海船队会远航到非洲,偶尔和非洲土著人做一些以货易货的原始交换生意。
严格意义上的外国人,便是指金发碧眼,颧骨高耸,还有着尖尖鹰钩鼻的洋人。这些一般是西欧人,还有大量褐发,皮肤比中原人白,高眉深目的中东人。
丝绸之路,这长达七千公里的漫漫长路,在古代一条连接东中西亚,以及打通西欧的物流,文化的国际运输大动脉。世界各国的商品货物,文化都源源不断输入唐朝国度核心——长安。以此同时,中华民族的物资,文化也借助长安这个国际大都市,源源不断地输出到世界的各个角落,当然,除了等待哥伦布发现的美洲荒蛮大陆。
“嘿,这位公子哥,让让,挡住我们的骆驼队了。”
一个风尘仆仆的波斯大叔在前带队,后面跟着长长的驼满货物或坐着胡商的骆驼队伍,从郭南所处的街道旁经过,说着一口流利的唐朝官话。
望着不下两百匹装满各色香料,皮毛和西方特产的骆驼队伍,郭南不由暗暗吃惊,古代外贸的繁荣可见一斑。
高大繁茂的榆树林荫夹道两侧,各色装饰鲜艳的马车在宽阔石板路驱驰往来,郭南两人也要像路人过马路时左顾右盼,注意交通安全。
郭南感叹,别说古代过马路不长眼睛不会被车压死,眼前这一辆辆飞驰的马匹和马车,水牛,甚至是满嘴吐着白色唾沫星子的骆驼,还有天竺国的成群运输大象队,分分钟会让行人变成一具地上直挺挺的尸体。
逛了坊路边开的珠宝店,玛瑙,珍珠,翡翠,金刚石倒有一些,但量最多的还是货柜摆放的玻璃器,无非是瓶瓶罐罐。老板是西欧佛林人,中年胖子,看上去人高马大,红发大鼻子,两眼闪烁着商人独有的精明。
老板一个劲的对郭南介绍着货品,他从不远万里的丝绸路运来的货物,尤其是玻璃和琉璃器皿。
郭南只是淡淡扫一眼这些玻璃器物。作为一个现代人,对这种制作工艺落后而掺满杂质,显得灰灰绿绿的玻璃器,他可没什么兴趣,并且玻璃卖的价比宝石还贵,郭暖挑了挑眉头,很快嗤之以鼻,心道,谁买谁是傻子。
接着郭南和随从阿福路过天桥旁的烧烤档,尝了吐火罗人的黑芝麻烧饼和烤羊肉串,观赏了大街上突厥人的杂耍,接瓶子和胸口碎大石,吞剑,抑或是吐火球。
杂耍有些意思,郭南看的不亦乐乎,连一直劝说郭南早些回府的阿福也驻足忘记走了。
“哎呦,这位爷,撞着您了,对不起。”一位黑瘦青年从郭南背后匆匆擦蹭而过,连忙作揖,便急速离开,郭南正看表演看得起劲,倒什么在意。
“过去瞧瞧,那边土城墙围着一圈人干什么。”随后郭南朝远处一群人一指,拉起正在观看表演津津有味的阿福大步迎上去。”
好不容易拨开人群,郭南一看,竟然是古装剧常有的桥段,不过这是真实的现场版,卖身葬父的故事。
一具全身被粗麻布覆盖的直挺挺尸体,躺在老旧廋驴板车上,只露出一双发白的男性光脚看来死了又几天了。
旁边跪着一位盈盈低声哭泣的女性,地上铺着一张石头压着的黄纸,用一娟秀的楷体书写着卖身葬父的卖身契。
至于为什么说只是一名女性,只因此女子戴着一顶四面垂黑纱,长至垂肩的帷帽,这是只能从里面看到外边景色的胡帽。
不过看那黑色丧服遮不住的妙曼身段,以及这清婉哭泣声,郭南料想这女子姿色长得不差,不然周围也吸引不了这么多男性动物的围观。
一看起来是私塾先生模样的老人俯下身,对着卖身契大声宣读,念给大多不识字的在场路人听。
当然郭南对繁体还是看得懂的,并且还练了一手漂亮毛笔字,只不过是宋体,不是此时是唐朝,用楷体,宋体还没发明出来。
老先生看起来挺和善,老人一身泛白青麻布衣,料想也不是有钱的人家,也许同情眼前的悲情女子,略尽绵薄之力,好心念下卖身契,替女子宣传。
老先生环顾四周,顿了顿嗓子,大声念道:
“四日前,家父突暴疾病,客死他乡,无亲无故,小女现年十七,尚未订婚事,弱女子且身无分文,无力筹资办丧,若有好心人愿出具五十两现银,以购棺椁,待小女子在城外乱葬岗葬父,愿随买主回家,终身为奴为妾。”
“嘿嘿,小娘子,你且掀开纱盖,让大伙瞧瞧你长啥模样,且是不错,不如从了俺回家作小妾,俺便帮汝葬了你家老翁,不过五十两银太贵…”
念罢,一个粗鲁得像杀猪的黑大汉大声朝周围人调聊道,顿时引起了大部分人一阵哄笑。
“啥!猪肉哥,你不怕真娶回去,你被家里那母老虎徐氏活剐了一身肉啊!”
身旁一个矮个子猥琐青年对那黑大汉开玩笑道,随即人群又一阵更大的笑声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