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视着躬身施礼的尉迟真,上官秀沉默许久,方说道:“平身,”
“谢殿下,”尉迟真道谢,直起身形,见上官秀脸色泛白,尉迟真关切地问道:“今日殿下身体如何,”
“不太好,”
“……”想不到上官秀如此直接,尉迟真一时倒不知该如何往下接话了,
顿了片刻,他恍然想起什么,令左右的侍从倒茶,等侍从递上茶水后,他说道:“殿下大伤初愈,不宜太过操劳,还当以身体为重才是,”
“我也不想操劳,但总有人让我安稳不下来,”上官秀撇了他一眼,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绕过帅案,他大咧咧地坐在后面,尉迟真暗暗苦笑,看来,这位国公殿下又是来找自己茬的,
他欠身问道:“殿下前来,可是有事,”
“没有事,我就不能来你的中军帐了是吗,”
“末将不敢,”
“尉迟真,你的胆子可大着呢,又有什么事情是你不敢做的,”上官秀端起茶杯,冷笑着说道,而后,慢悠悠地喝起茶水,
茶水入口,他皱了皱眉头,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茶沫,他打开杯盖,向里面看了看,好嘛,里面的茶叶都是些茶渣滓,在茶水上漂浮了厚厚一层,
这是给人喝的茶吗,上官秀把茶杯重重地放到桌案上,懒得再和尉迟真废话,直截了当地说道:“尉迟真,我问你,在乐平郡阵亡将士的抚恤,你打算何时下发,”
“这……”尉迟真不自然地清了清喉咙,低声说道:“末将……末将会尽快下发,”
“尽快又是几日,三天,还是三个月,亦或是三年,”上官秀步步紧逼地问道,
“这……”尉迟真回答不上来了,低垂着头,沉默不语,
上官秀见状,气得拍案而起,怒声问道:“难道你把将士们的抚恤都私吞了不成,”
“末将不敢,”尉迟真身子一震,屈膝跪地,向前叩首,
“你不要跟我说敢与不敢,我就问你,阵亡将士的抚恤,现在在哪,”如果不是有伤在身,如果不是行动不便,上官秀现在真想拔刀,直接劈了尉迟真,
尉迟真叹口气,从地上站起,说道:“殿下请随末将来,”说着话,他转身向外走去,上官秀强压着怒火,在肖绝和吴雨霏的搀扶下,也走出了营帐,
到了中军帐外,尉迟真带着上官秀,走向中军帐附近的风军银库,银库重地,把守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周围成群结队的巡逻兵,络绎不绝,
站在银库外,上官秀面无表情地问道:“尉迟真,你带我到这作甚,”
“殿下入内,一看便知,”
上官秀横了他一眼,迈步向银库内走去,尉迟真紧随其后,蔡横原本也想跟进去,但在大门口,他被守卫拦阻下来,即便他是副军团长,也没有资格进入银库重地,
风军的银库,是一座巨大的营帐,分内外两层,在中间的夹层内,还有大批的风军看守,走进营帐的内层,映入眼帘的是一口口的大箱子,尉迟真摆手说道:“请殿下过目,”
上官秀狐疑地看了看,走到一口箱子近前,打开箱盖,向里面一瞧,是空地,连个银渣都没有,他让肖绝把这口箱子搬开,又打开下面的箱盖,依旧是空的,一锭银子都没有,
他难以置信地向银库深处走去,一走一过之间,把左右两侧的箱盖一一打开,全部都是空箱子,连银子的影子都看不到,从头到尾大致查看了一遍,除了空箱子还是空箱子,
尉迟真苦笑道:“现在,殿下应该明白,末将为何迟迟发不下阵亡将士的抚恤了吧,军中断银已经有两个多月了,到现在,还拖欠全军将士两个月的军饷,”
“怎么会这样,”上官秀眉头紧锁,五个军团的总银库,竟然连一两银子都没有,这仗是怎么打的,
尉迟真说道:“在我军出征之前,朝廷拨过一批军饷,我军入宁南作战的一个月后,朝廷又拨过一批军饷,此后,就再无军饷运来,末将也曾多次上疏朝廷,请朝廷尽快拨银,可是,朝廷那边一直都没有动静,”说着话,他再次跪地,说道:“请殿下恕罪,”
朝廷不拨银子,那么,军中发不下来抚恤就与尉迟真无关了,上官秀向他挥挥手,示意尉迟真起来,他垂下眼帘,在心中快速盘算起来,发动战争之前,风军的国库的确不算丰盈,所以才有了后来让大臣们捐款,
国库的存银,再加上大臣们的捐款,支持一年半载的国战,应该不成问题,怎么可能战争才打了几个月,朝廷那边就没银子了呢,他边在心理算计着,边喃喃说道:“朝廷的银子,都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