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于他背后的蔡八急忙把披风拿了出来,披在蔡霄的肩头,轻声说道:“老爷,别着凉了。”
蔡霄点点头,裹了裹身上的披风,接着,他又从袖口中抽出一条白色的手帕,用力地擦了擦鼻子。
他的动作很自然,落在旁人眼里,很难看出他的举动有什么问题,不过,他拿出手帕的这个动作,正是向手下人示意动手的信号。
那几名还在调试哑炮的学生皆有看到蔡霄拿出的白手帕,几人身子同是一震,下意识地互相看了看。
其中一名带头的学生向身边的三名同伴点点头,田彩蝶也正在这三名学生当中。
四人面无表情,各自从袖口中掏出一颗早已准备好的蜡丸,快速的含入口中。
而后,四人借着调试火炮的机会,不留痕迹的把火炮的炮口对准了赛场旁的看台。其中一人弯下腰身,从火药桶的火药当中竟然挖出来一颗炮弹。
这颗炮弹产自贞郡锻造二坊,名为开花弹,也是风国目前最先进的炮弹。炮弹通体漆黑,呈球状,看上去好像个石榴,所以它也叫做石榴弹。
炮弹上面有一小孔,小孔内插着木质的引管,引管内填装着缓燃火药,这便是开花弹的引信。在炮弹内部,装有上百颗之多的小铅弹,最要命的是,炮弹内不仅有火药、铅弹,还混有大量砒霜等毒药,炮弹爆炸开来,铅弹四处飞溅,一旦打到人的身上,哪怕是不太致命的部位,若医治不及时,也会让人中毒身亡。
这种炮弹,可谓是当时最早出现的化学武器,也是当时最致命的武器。
他们把炮口对准了看台,不过,这颗炮弹可不是要往看台上打。蔡霄的目的并非刺君,只是为把刺君的罪名嫁祸给修罗堂,唐凌若是死了,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所以,这颗炮弹打出去要很有技巧,即不能打到看台上,伤到唐凌,又不能打到离看台太远的地方,看上去像造作失误而不像刺君。最佳的落弹点是在唐凌附近,但又恰好不伤到唐凌。
那名学生在火药桶内,把炮弹表层的火药小心翼翼的擦拭干净,然后看向那名带头的学生。后者转头又望了望看台,见蔡霄扔在擦鼻子,雪白的手帕随风飘扬。
他面色凝重地向田彩蝶三人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可以动手了,同时低声说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我成败,在此一举!今日我等为大人而死,大人自不会亏待我等的家人!”
他们这边的举动很隐蔽,以为能瞒过了所有人的眼目,可是就在他们四人附近的十几名学生,已不约而同的把肋下挂着的铳剑抽了出来,人们的目光仍是看向前方,好像注意力都放在前方战场上,可他们眼角的余光却不时的向那四人瞥过来。
田彩蝶已经招供了一切,军武堂内,谁是蔡霄安排进来的细作,修罗堂了如指掌。在双方的比试还没开始,修罗堂混入军武堂的人就已经把他们盯上了,只要他们四人稍有轻举妄动,他们便可一拥而上,将他们统统拿下。
就在四名细作准备动手,而周围修罗堂的人都已做好出手准备的时候,看台上,一名身穿蔡府家丁服饰的大汉急匆匆地跑到蔡九的身后,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九爷,田贵的断指不是被张北剁的!”
田贵正是田彩蝶的父亲,田父被修罗堂剁掉两根手指,对外宣称是欠下张北的赌债,被他所剁。
这个张北是西城一带有名的大混混,修罗堂为了掩人耳目,也找上张北,与他商谈好了,让他担下这件事。
张北虽然是地头蛇,但也怕修罗堂这条强龙,他满口答应下来。
过后,蔡九的手下果然找他调查此事,他也没有多想,便一口把此事承担了下来。田贵只是个落魄的烂赌鬼,切掉他两根手指根本不算个事。
若是从前,那的确不算事,但现在田彩蝶可是承担着‘刺君’的重任,蔡九为了让她心甘情愿的做事,不坏己方的大事,便令人干掉张北,既是为田彩蝶出气,也是让她心安。
昨天晚上,蔡九的手下袭击了张北,把他身边的随从杀个精光,在准备对张北下毒手的时候,后者说自己想死个明白,究竟是为何而死。
蔡九的手下人也没有瞒他,直截了当的告诉他,是为田贵报复。
张北还真没想到,自己只是帮着修罗堂认下剁掉田贵两根手指的事,竟然还能招来杀身之祸,他若真死了,那也死得太冤了。
他当场改口,否认自己剁掉田贵手指的事,把修罗堂找上他的实情原原本本的都说了出来。
这个不是一件小事。田贵的手指究竟是被张北剁掉还是被修罗堂剁掉,那完全是两个概念。
审问他一宿,蔡九的手下人基本可以判定,田彩蝶的父亲不是被张北剁的手指,而是被修罗堂剁的,至于修罗堂为什么这么做,其中又隐藏着什么内情,他们一概不知,张北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仅此一点,也把他们惊出一身的冷汗。人们不敢耽搁,拿着蔡府的令牌,急匆匆的赶到夺旗赛的场地,找上蔡九,将情况一五一十的向他讲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