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杝颔首,神色凝重。
怎么说她也是一个女人,年纪轻轻的女人,而眼前这些死老鼠不光光是画面感上的恐怖,更加是心理的恐惧。如果不小心沾染到它们身上的病菌,或者被鼠蚤盯上,咬上一口,那么下一个躺在病床上的人就会是她。
那种无限接近死亡的感觉,真心一点都不好。
四小姐强压下心头恐惧,从纳奎背后的竹篓里拿出一坛酒。她扭伤的右臂还没有恢复,两只手能够承载的力气悬殊,险些将酒坛子直接摔落在洞门口。林杝看了眼洞内,又打量四周,酒直接进去洒太危险。“阿奎,我们去拾些干柴或者干草来。”
纳奎对这一带比林杝熟悉许多,立即应声,带着林杝去稍微干燥点的地方收拾木柴。是濑清城的方向,阿奎有越走越近的趋势,林杝心惊,自然不能被濑清城里人看见她在这里,赶紧喊住纳奎,随便找了个借口让他不再往那方走。
却道是越怕什么,就来什么。
林杝正在紧张自己会不会被人发现,这次计划会不会又以失败告终,濑清城那个方向就传来“笃儿哒,笃儿哒”的驾车声。宛平不太用马,多时骡子或者驴,地位尊贵的人出行会用白象。
有人从远处驾着驴而来,轮廓渐渐清楚,是个高大的男子。不是一个,有两个男子并肩骑驴,悠哉悠哉的样子,其中一个还把策驴的小皮鞭放在手上打转玩,有说有笑。
能听到他们逐渐清晰的谈话声,把玩小皮鞭的那人说“严兄的小生意做得还挺红火。”
另一个则答:“不敢当,就是糊口罢了。”
“哪里,哪里,你是缺少资金,不能成批量倒卖,我在扬州和京城倒是都认识一些显贵,不若回去给你引荐引荐?或许有人愿意出资与你合伙……”那人的尾音拖得老长,因为也发现了前面有人。
这都快四更的天了,这算是勤劳的早起百姓,还是山里的妖魔鬼怪?!
两个骑驴之人对视一眼,皆警觉起来,夹紧了驴子的腹部,重重甩了一鞭子在驴屁股上,还是那个说话的人“严兄你看前面,好像有人哦?”
姓严男子清清嗓子,略低沉的声音朝林杝这边喊“朋友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林杝听着其中一个声音有些耳熟,过滤了一便确定不可能是揽月宫里的人,好奇走上前去看来人是谁。茂密的林子有一束束月光洒落,或明或暗,四小姐穿过几棵树木,视线所及处,见某人潇洒坐在驴上,两簇白发悠然挂在耳边,风流倜傥。
“池公子?!”万万没想到会是他。
池归亦是十分惊讶,他两天前刚在揽月宫里见过这个月满圣女,不是说圣女祭月结束后要在月神庙内祈福三天三夜的么?怎么她会在如此时间,出现在如此地点?又发现她手里抱着一些木柴“你这是要……风餐露宿?”
林四小姐尴尬,读懂了池归眼神里的疑惑和惊讶,好在他们都是瑞昭人,而她身边的纳奎听不懂瑞昭话,便继续用瑞昭国语与池归说话:“池公子与我还真是有缘,到哪里都能遇见。”干笑两声。
“阿曼姑娘你能不能稍微解释一下?”池归伸手指着林杝全身上下比划,满头雾水。
被他一追问,她方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正色紧张地警告池归两人“两位公子,前面的小氏族出了鼠疫,危险得很,你们莫要往那儿去,绕道吧!”边说边拉着纳奎后退,不想和他们靠的太近,把可能的病毒传染到他们身上。
池归眼睛一眯,显然很明白林杝动作间的意思,对这女人的印象有些颠覆。本以为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圣女,摆摆样子骗骗人,倒是没想到她会这般坦然地站在危险之中告诉他们这里有鼠疫。
“你真的知道什么是鼠疫?”池归反问。
林杝一时没理解他话里的意思,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气得小脸泛红,加重了语气郁郁回答:“我当然知道!所以叫你们别过来了!”她可是踩着那些老鼠的残骸从溶洞里爬出来的活病毒,下一个倒下去的人最有可能就是她。
公子池归抱臂,听了她的话乖乖在那儿不动,饶有兴趣地继续追问林杝:“那阿曼姑娘可想到什么办法救自己和救那个小氏族没有?”
“我……”林杝被他问得更加郁闷“我得先去把死老鼠烧光,他们信神明,不信大夫,我还要变了法子骗他们合作。如果知道密道下面会是这光景,我……”还不如多被濮生那厮多关几日。
小丫头到底对死亡有着与生俱来的恐惧,见着老乡,两眼泪汪汪。
池归摇头,一看就知道这蠢丫头自身难保,还要逞强当救世主“如果我告诉你我其实是大夫,你还让我们绕道走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