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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庆州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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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彦钦见眼前的阵式,吓的一哆嗦,强自镇定道:

“北海侯,郭某有罪,但郭某身为一州刺史,有罪当递解京师,由朝廷问罪。”

“哼,死到临头,还兀自强辩。”韩奕冷哼道,一指堂中众人道,“今有庆州官、军、民及乡老五十七人,共同举告,诉状、人证俱在,你安敢狡辩?”

“北海侯,我是有罪,可你不能就此冤杀了我啊?”郭彦钦脸色煞白,猛的挣脱了军兵,狂喊道:“王相公,救我”

众人暗道,这下完了。

“住口,难道庆州之乱,你秉承王相公授意?”果然,韩奕猛拍酒案,怒道,“文书何在?犯官郭彦钦穷途末路,肆意栽赃朝廷重臣,罪加一等。来人呐,杀无赦”

“是”埋伏在身后帷幕中的刀斧手,涌将出来,手起斧落,郭彦钦的脑袋立刻滚落了下来,血溅三尺

“令公恕罪,这郭彦钦太可恨了,竟敢乱咬人,陷害朝中贤臣,韩某出于义愤,为朝廷杀了此獠,若将来朝廷追究我的过失,愿令公能为我证明一二。”韩奕对着折从阮“赔罪”道,仿佛一心保护王峻。

“韩侯这是哪里话,老夫岂是那小人?诸位以为如何?”折从阮一本正经道,将话头扔给在场呆若木鸡的众人。

“郭贼罪大恶极,州人皆曰可杀”

“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正纲纪”

“韩侯英明果断,击杀此獠,我等叹服庆州终见天子之威”

折从阮忽然叹了一口气。韩奕问道:

“令公何忧?”

“今罪魁祸首伏法,但折某连日无功,有愧天子信赖。韩侯来庆州助我,老夫料想野鸡之乱,终会平抚,今日唯虑招抚群蕃、养军备战及安抚本州百姓尚缺钱粮,老夫束手无策啊”折从阮叹道。

“这有何难?”韩奕笑道,“今日庆州群贤毕至,小侯相信诸位不会让令公为难的。有道是,众人拾柴火焰高嘛。”

“韩侯说的是”抢先站出来的是庆州榷盐使崔怀,“小使世代为宦,家中颇有些积财,愿拿出一万贯助军,尽以绵帛之力,望令公笑纳”

“崔盐使高义,老夫感激不尽,敬崔盐使一杯”折从阮连忙举杯致谢。

韩奕对这崔怀早有耳闻,庆州榷盐司本是国朝盐税重要来源,每天经手的盐钱不可计数,这是个肥缺,崔怀想不贪都难。

人人都明白了,这郭彦钦一死,就等于是折从阮与韩奕替他们抹去了自己与郭彦钦同流合污的许多罪证。堂堂刺史,又跟当朝宰臣王秀峰关系非浅,说砍头就被砍头,他们自忖份量,哪个不愿效仿崔怀献财抒罪的?

“属下家财不丰,但令公与韩侯为国征剿叛乱,军国大事,我愿献五千贯钱助军”

“小老儿乃是本州大户,族丁分布本州各处,世代亦农亦牧,这些年兵荒马乱的,但也能献粮千石兼良马百匹,唯乞令公笑纳”

“……”

折从阮不为人所注意的,悄悄地掐了自己一把,那郭彦钦的血迹未干,韩奕谈笑风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几杯酒的功夫就为他筹集了一大笔钱、粮和牲畜。

好手段

唯独坐在最偏远的一位小官,低着头卖力啃着肉,像是饿鬼投胎似的,与周遭热烈的情形形成鲜明对比。或许是注意到厅堂里安静了下来,那官员抬头见众人的目光都头到自己的身上,尴尬地放下一块熟肉,意犹未尽地说道:

“秦某腹中饥饿,见笑了”

“哈哈”众人笑了。

“这位仁兄尊姓大名,官居何职啊?”韩奕好奇地问道。

“回韩侯,下官乃是本州营田使,姓秦名良玉。”那官员起身禀道。韩奕注意到此人官袍下摆补着一块补丁,虽然很小,但因为新旧程度不同,分外显眼,又不修边幅,看上去十分潦倒。

“今日群贤毕至,皆都慷慨捐献,助国助军,其心可嘉。不知秦营使有何教我?”韩奕问道。

“下官家穷,膝下有数子嗷嗷待哺,下官三月未曾吃肉了,怕是会令公与韩侯失望了。”秦良玉毫不怯场,“令公与韩侯若是看上我这身官袍,尽管拿去,不穿也罢。”

“秦刺头,你又胡说八道,你这七品官衔怎能入得了韩侯法眼?”有人嘲笑道。

秦良玉浑号“刺头”,又如此穷酸,真不知在这庆州官场怎么混的,不过还真没人将他放在眼里。韩奕笑道:

“郭彦钦伏法,庆州急须拨乱反正,不知秦营使有何教我?”

“不敢让韩侯再次垂询。属下乃是本州营田使,就说说这官田。唐时国家营田,多在边地,以耕养战,我庆州亦然。时至今日,营田多已驰废,官府往往招募高户豪族营田,一般而言,营田所得大多尽归大户,而官府所得极少,大户又私蓄人口。此乃历代一大弊政。”

“本朝天子与朝中诸公早有定论,官田一律重新丈量,分给无地百姓耕种。难道庆州并非如此?”韩奕问道。

“回韩侯,郭彦钦为本州刺史时,私改帐簿,将官田纳入私囊,另佃百姓,中饱私囊。故下官以为,令公与韩侯若想本州初治,先从这官田入手,重新清查田亩,分给佃户,不另加赋。如此,百姓必将安居乐业。”秦良玉答道。

韩奕不置可否,却问道:“你既为本州营田使,又详知郭彦钦贪赃枉法情形,为何不曾举告他?”

秦良玉脸上一红,答道:

“下官势单力微,家中老小还靠着下官薪俸过活,故下官不敢捋那虎须。”

韩奕与折从阮对视了一眼,知道了原因所在。韩奕见他与众不同,又能自揭其短,至少不是个贪官,在整个庆州算是个绝品,遂对折从阮建议道:

“令公,秦营使身为朝廷命官,尸位素餐,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然今我庆州正是用人之时,不如就命他待罪立功,让他主持清点丈量官田之事。此事若办得好,你我不如就保举他做个观察?若是办的不好,就罢他官职”

“嗯,就依韩侯所议”折从阮点头应道。

秦良玉脑子中一阵眩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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