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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潜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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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选择的潜伏位置,是在山顶上的一个小山丘前,选择这个山丘的原因,是万一我被发现的话,还可以利用这个山丘来躲避下敌人射来的子弹。我本来还想隐藏在一个被炸断的树桩后,但想想美军无聊时很有可能会选择它做为练习枪法的目标,于是赶忙远远的爬开了。我双手用了用力,把枪身大半埋在土里。只露出了狙击镜便于观察,反正这一次来也不准备开枪,我可不想带头违反自己下的命令。

这是我第一回来到537.7高地,之前因为我一直专注于构筑坑道工事,所以一直没有注意到我身下的这个537.7高地。直到我接到了带领战士们开展打冷枪运动后,才向王月寒要了一张地形图。

看到了地形图之后,我才意识到537.7高地与597.9高地的形势完全不同。最大的区别,就是537.7高地属于志愿军的只有一半。

537.7高地有两个山头,分为南山和北山,其中南山在美军的控制之下,而北山却是在志愿军的手中。战士们平时所说的537.7高地。实际上指的是537.7高地北山。也正因为这样,所以537.7高地与敌人防线的距离很短,特别是两座高地之间的山岭地带,与敌人防线最近的距离只有五十几米。

想必这就是上甘岭上有名的狙击岭吧!我下意识地缓缓抬起头来朝中间的那条山岭地带望去。在敌对的探照灯的灯光下,我依稀可以看见那道山岭的轮廓。再看看敌人的阵地,我很难想像志愿军战士们就是在这里打出了震惊全国狙击仗。因为这道山岭的地势要比对面敌人的阵地低了几米到十几米不等,这在距离如此之近的两条战线上,这个高度差的影响是很大的。特别是在狙击战中,这高度差就意味着敌人可以居高临下的观察到更多的范围,而我们却恰恰相反。

感觉到我的手脚有点麻木,我下意识地动了动,把重心移到了另一边。心里不由暗暗叫苦,这才刚开始呢,而且还是在晚上相对自由的时候,一旦到了白天,我们将完全暴露在敌人的视线之下,那时只要动上一动,哪怕只有一个手指头,都很有可能会暴露自己而引来敌人的一阵枪林弹雨。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打冷枪,像这样的潜仗那还不是太平常了。我想起在现代时读到的资料,志愿军们学会在敌人阵地前潜伏,再到以后发展成潜伏战,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的。

战士们为了打到目标,往往要在前一天夜里就秘密潜伏在敌人阵地前,等到第二天天亮时准备好对敌人的伏击,挑选敌人落单的或是重要的目标下手。而且,就算打中了目标,也无法返回阵地,因为只要动一下就会暴露在敌人的火力面前,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只有等到夜色再次降临的时候,他们才能慢慢爬回来。

这样,才能算是圆满地完成一次任务。

这种战术在用冷枪打击敌人的同时,也为之后的潜伏战提供了十分丰富的潜伏经验,为潜伏战打下了基础。

但是,在知道这些的同时,我也知道开展冷枪冷炮运动的初期,战士们并没有这么专业。在现代的资料里。还健在的志愿军老战士回忆道:“开始打冷枪的时候,打中一个敌人,战士们就跳起来大叫‘打中了!打中了!’,有些在坑道里的战士也会跑出来欢呼,结果敌人的炮弹就过来了,咱们就吃亏了!”

我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尽量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尽可能减少战士们的伤亡,让这场冷枪冷炮运动尽快地进入状态。

这一回,我之所以让战士们潜伏在阵地上,而且严令他们不准开枪,为的就是这个。

战士们都是百里挑一的神枪手,枪法根本就不需要我教,他们需要学会的,是怎么潜伏,怎么忍耐,怎么保存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色慢慢亮了起来。先是山顶的轮廓逐渐清晰起来,接着就是山顶与云朵的分界线慢慢发白,越来越亮,不一会儿又转红,然后在我还没来得急做好准备的时候,山顶上就露出了半个太阳。

于是我的恶梦也跟着开始了。

两个山头的距离只有一百多米,在瞄准镜里,我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对面的美军从他们的单人帐篷里钻了出来,手里端着牙杯,肩膀上挂着毛巾,吊儿郎当地跟战友们边开玩笑边洗漱,有些甚至还开着音乐对着镜子刮胡子,悠扬的乐声清晰可闻,竟然又是玛丽莲梦露的歌曲“bye bye baby”。

看来梦露在这时代可不是普通的红啊!据说有许多美国人都把她当作梦中情人,把她的照片挂在床头,特别是那张在什么地方裙子被吹起来而露出了一对性感**的……

哎哟!不好……我竟然有了反应!

老天,我现在是趴在地上,而且还是一动也不能动,你这不是成心跟我做对吗?

使劲地掐了好一会儿手指,才让自己“冷静”下来,不由暗松了一口气,再看对面那个在刮脸的美国佬,却还跟着音乐扭起了屁股。见此我不由生起了一股强烈的扣动扳机的欲望,但最终还是按捺了下来。

早晨是美军防犯意识最为松懈的时候,我很快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如果现在潜伏的只是我一个人,那么也许我会毫不犹豫的这么做,而且还有把握全身而退。因为可以看得出来,美国佬在这时候根本就没有什么准备,机枪、迫击炮等等,全都远远地放在了一边,只有几名哨兵在前沿朝用望远镜在观察着我军的阵地。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打几枪就跑,完全有时间在他们组织起火力之前撤回坑道里。

但现在我不是一个人,不说我自己下的那个不许开枪的命令,在我的周围还潜伏着十几名战士。我因为有所准备能及时的跑回去,其它的战士呢?敌人一堆炮弹砸过来,咱们没有伤亡才怪了。

也许,现在其它的战士也有这种冲动吧!平时过惯了那种一见到敌人举起枪来就打的生活,现在在死命令下要求他们不开枪,这还真是难为他们了。这就像是把一块大肥肉放在一只饿狼的嘴边,却命令它不准吃一样难受。

确切的说,这应该是一种煎熬、一种折磨。

我所需要的,就是这个。

我要用这种煎熬、这种折磨,在最短的时间里训练出战士们的忍耐、冷静。

今天过后,我想他们在今后看到猎物时,不再是像以前一样条件反射般地举起枪来就打,而是先用冷静的头脑来思考一番:这个猎物可不可以打?值不值得打?打完之后可不可以全身而退?

但是,随着太阳越升越高,我就开始后悔自己也跟着上来了。

干渴和饥饿让我痛苦不堪,更让我难以忍受的是四肢传来了折一阵阵酸痛,脚底就像有千条万条蚂蚁在爬、在咬,接着就是麻木……

疲惫和晕眩也一度让我有点昏昏欲睡,但我不敢让自己睡着,因为我担心一旦睡着了,在梦中翻一个身,也许就再也醒不来了。

娘滴!我不由暗骂了一声,我已经很有耐心了,而且也很冷静了不是?何苦再上来遭受这份罪!现在我还真有些想不明白志愿军战士们是怎么做到这些的。但想想这又能算得了什么?志愿军战士不但可以做到这些,还能做到火烧到身上了也一声不吭的就那样被活活地烧死……

就在这时,突然高地腹地传来一声闷响。我心中不由一紧,暗道一声糟了,忘了告诉战士们不要炸石头开坑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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