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看床帐一眼,只见那躺在床上,哼哼唧唧,满脸泪痕的小姑娘,陡然坐了起来,抱着九阿哥嚎啕大哭起来。
她一边哭着一边哽咽道:“阿玛,阿玛,她们都说我不是您的亲生女儿!”
这话一出,郎侧福晋的手一抖,手中那粉色绣着湖莲的帕子悠悠地随着风落到了地上。还未等九阿哥开口,她便厉声喝道:“是哪个下人胡说,额娘将她拉下去杖毙了。”
清雅看了郎侧福晋一眼,勾了勾嘴角,这大戏到底是不是母女二人商量好了的呢?
蝈蝈看了床上那个抱着他阿玛不放的丫头一眼,第一次有一种原来他的阿玛并非只是他们几兄妹的阿玛的感觉,他还是很多其他女人的夫君,是其他孩子的阿玛。
想到这里,他有些心疼的看了清雅一眼,柔声说道:“额娘,可站累了,坐下歇歇吧。”
清雅瞧着他一瞬间长大的样子,点了点头,孩子总是要面对现实的。
九阿哥转过身来,冲着屋里的丫头婆子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胡嬷嬷与东儿一听,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
那胡嬷嬷瞧着三十来岁的年纪,穿着一身浆红色的缎子秋衣,两眼里透露着精明,她朝着地上磕了一个响头,说道:“九爷一定要为我们格格做主啊,我们格格心里苦啊!自打大格格和二格格定了亲事之后,府里头便有了传言,说我们三格格没有继承爷的好相貌,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野种,所以爷与福晋才对她置之不理。”
她说着,用手指了指屋子,又接着开口道:“您瞧瞧这屋子,都入秋了,还炎热不堪,那器皿看着精美,却粗糙不堪,我们格格也是爷的金枝玉叶啊!怎么受得了这样的苦。”
她一边说着,一边偷看清雅的脸色,当手指指到清雅那儿时,陡然一缩,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似的,索瑟的缩成一团。
清雅勾了勾嘴角,已经多少年了,没有人敢当着她的面陷害她,如今看来,倒是颇有意思。只是九爷信不信呢?
信不信她虐待了她的庶女,还利用流言来逼她的女儿上吊?真真是好笑,和她住在一起的可是她的亲娘。
“哦,嬷嬷这意思可是说念德堂短了三格格的嚼用?”
九阿哥闻言环视了下屋子,论鉴定,他可是个中高手,只一眼,他便是知道,胡嬷嬷说得没有错,这屋里的东西看着华贵,实际上却是大多数是暴发户用来装门面的,实在是配不得他们九阿哥府的贵族做派。
见九阿哥久久不说话,趴在他肩头的暖言冲着清雅得意的笑了笑,仿佛像是宣战一般,告诉她,这一切不过只是个开始!
清雅抿了抿嘴,事情倒是有趣起来了。
“夏芒,一会儿将念德堂的物事薄带过来给胡嬷嬷长长眼,上面可是连一根线,用的是南线还是北线,都记载得一清二楚。”
九阿哥扭了扭头,将身上的暖言放了下来,冲着胡嬷嬷骂道,“刁奴,当人都跟你一样,眼皮子浅到这种地步了么?福晋是万万不会做出这等事情来的,至于到底是怎么回事,爷自当是会查清楚的。到时候若是你作伪,爷便要了你的脑袋。”
胡嬷嬷手一抖,胡乱的点了点头。
“郎氏,你在这里好好的照顾三格格,至于这些刁奴,都给爷关起来,爷要好好的审。”
清雅看了看又躺下抽泣的暖言一眼,只见她面色镇定,显然是事情都在掌握之中,不由得对她有些刮目相看。这孩子,论心性手段,可比她姐姐暖玉要厉害多了。
“福晋,咱们先回念德堂去吧。”
清雅点了点头,带着蝈蝈往回走去。蝈蝈神情莫名的看了看九阿哥,又低下头去,仔细的搀扶着清雅。
九阿哥见气氛有些凝滞,哪里不明白长子的心思,笑道:“可是在心里怪你阿玛了?放心吧,无论怎么样,阿玛都相信你额娘的。而且若是阿玛早些娶了你额娘,是万万不会有这些庶出的孩子的。”
蝈蝈心里头一松,望着路边的牡丹,露出了笑容,“额娘,你瞧这花开得多好。”
“可不是。你陪你阿玛先回去,我与夏芒一起摘一些,给你们做花饼吃。”
蝈蝈还欲多言,被清雅一个眼神制止了,便拉着九阿哥先行回去了。
清雅甩了甩袖子,对着夏芒说道:“前些日子,让你打听的事情,有眉目了么?”
夏芒看了看四周,点了点头,“福晋,奴婢发现了一个大秘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