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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蠢”……炮火舌鸣,横贯战场的溪水中,渐渐染上了一层触目惊心的红色。
史称“肥前合战”的中日第一次大规模武装冲突在肥前国岛原城所在的岛原半岛爆发,日本人方面集结了西南诸藩两万余人的兵力,当收到中国人龚击岛原城的情报后,联军名义上的指挥官萨摩藩藩主岛津忠义当下作出了奇袭中国人的决定,因为长崎港的中国人不但有舰队炮火支援,还运来了十几门钢铁火炮,更渐渐构筑起完善的防御工事,先前联军几次试探性的攻击都损失惨重,听闻中国人出据点,鸟津忠义马上就意识到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良机。
长州藩的毛利敬亲和萨摩藩的岛津忠义乃是尊王派中最有实力的大名,长州藩和萨摩藩的军力更是各藩翘楚。
此次毛利敬亲并未亲来,只是派出了火枪队支援,鸟津忠义自然成为了联军的统帅。
鸟津家历来是九州霸主,萨摩勇士更是勇冠日本,鹿儿岛群雄人才鼎盛,鸟津忠义承祖辈之勇,虽未及二十岁,却已经被称为“九州的烈马”,其骑术剑术精湛,悍勇无匹。
但可惜,中国人的枪龘械威力实在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而各藩联军,就算长州火枪队,其装备的也大多是国内作坊生产的火统、滑膛枪,与中国人用金属子弹的后装线膛枪有着本质上的差距。
更糟糕的是,长州火枪队所在的右翼这支实力最强劲被鸟津忠义视作屏障的精锐,却在短短半个时辰内就被中国人一支不到千人的步兵组击溃,据说,这支中国人的步兵组号为“飞虎”。
右翼的突然崩溃,使得联军完全暴露在中国人攻击范围内,从枫树林到小雀山,到处都是中国人的号角声和枪声,中国水军步兵队那特有的草绿海洋以百人哨为单位,穿梭在密林土丘中,竟然以四五千人的兵力完成了对联军两万人的合围。
中国人独特的号角声,绵卡悠远,又带着肃杀的气息,可在这战场上,是那么的刺耳,简直就是对人精神的一种折磨,因为每次号角声响起,都代表着一阵枪林弹雨和中国人刺刀海的血淋淋攻击,代表着数十上百名武士被残杀。
土丘上,水军步兵团总兵官裴天庆手持千里镜,默默观察着烽火连天的战场情况,土丘左近,十几名警卫兵肃立。
裴天庆是平远军中有幸能与摄政王相处多日的高级将领之一,昔年和摄政王一起去越南的经历,可不知道军中多少人羡慕。
现今这位永波号水兵总头目,已经成为平远水军步兵团的最高指挥官,正二品武官,是水军中地位仅次于提督马大勇的几名悍将之……。
“军门,长崎的消息,不能把日本人打的太狠。”旁边参谋官善意的提醒。
裴天庆不嗔声,但从他嘴角紧紧抿出的弧度可以看出,他对这条命令不满意,对遥控指挥的张有存不满意。
“传令,把小雀山给我守住!”裴天庆石刻般的坚毅脸庞不带一丝表情,将在外,好不容易将日本人诱入瓮中,他决心把这支日本联军连皮带骨头吞下去。
参谋官呆了下,只好无奈的跟旁边传令兵低语。
小雀山是个土丘,山下树林中,伏着几百名武士,各个头扎白布条,与土丘上的中国步龘枪兵对射。
这是鸟津忠义的武士精忠组,信奉萨摩藩八代藩主岛津重豪的《近思录》,推崇兰学,尊王攘夷。
一棵小树旁,站着名面色冷峻的中年武士,他唤作龙右卫门(伊地知正治),幼名龙驹,三岁时就被乡里称为“千石神童”,不过后来得了一场重病,致使他的一只眼和一只脚残废,后他向叶丸兼义学习药丸自显流的剑术,师从法亢宇左卫门学习合传流兵法,深得奥义。不久成为萨摩藩学校造士馆的教授,乃是萨摩藩兵法大家,此次联军的军奉尔按照历史轨迹,这位日本国内推崇备至的军略家,在萨英战争和戌辰战争期间都战功赫赫,更是在白河口一战中以七百人马击破白河城的二千五百装备西洋火枪的精锐幕府军,震动天下。
此刻的他,脸上却满是阴云,两万多联军,虽然许多士兵乃是临时征召,但中国人的恐怖战斗力还是令他吃惊,更令他有些恐惧,一水之隔的邻国,变得如此强盛,对于日本国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
而龙右卫门更清醒的认识到,这种各藩组成联军的模式在真正的战争中已经完全不合时宜,指挥不力,将令不通,各自为战,简直就是一盘散沙。遇到中国人这种纪律森严的步兵团,莫说两万人,以这种战法,就算组成十万二十万的大军,怕也会被几千中国步兵轻易击溃。
前方小雀山上,大概有一百多名中国步兵,听说按照中国军制,此乃一哨,可就这一哨人马,如同钉子般牢牢钉在这战场咽喉之地,截断了联军后退之路,土丘下,横七竖八到处都是血淋淋尸体,成百上千名武士在中国人猛烈的射击下被残杀。
看着土丘上排排黑洞洞枪口,龙右卫门慢慢拔出了武士刀,指着前方大声问道:“岛原岛是日本人的地方还是中国人的地方?”
“是日本人的地方!龙右大人!”几名精忠组武士也一跃而起,握着拳头看着不远处土丘,大声的回答。
“那我们就把中国人赶到中国人的地方去!你们有这个勇气吗?!”龙右卫门向前跨了一步!
夹多的武士跃起,托紧头上的白布带,大声喊:我们追随您!龙古大人!
于是,在后世日本激进民族组织称为“龙右大人的呐喊”中,数百名萨摩精忠组武士挥舞着长刀,在血火中高呼着“托咀结气”以疯狂无畏的气势向土丘上冲去,随之,更多的日本步兵悍不畏死的涌上。
驻守小雀山的,乃是平远水军步兵团第三营第二哨,哨官聂士成,本是袁甲三绿营旧部,绿营整编,聂士成被编入水军,作战勇敢,裴天庆也多闻其名。
“给我狠狠的打!”看到日本人疯了般冲上来,前仆后继,聂士成就好像被踩了猫尾巴,他微胖的魁梧身材窜起来多高。聂士成颇通文墨,人也比平远军许多低级军官斯文,从不张嘴老子闭嘴爷爷,但狠劲儿上来,也是位不要命的主儿。
日本人的冲锋很成功,虽然大片大片的尸体稻草般倒下,但缠着白布带的武士还是嘶嚎着接近了土丘,甚至他们血红的眼睛都清晰可见。
聂士成“啪啪啪啪”用手龘枪击毙两名冲到近前的武士,大声喊道:“上蝴刺刀!”
清亮亢越的吼声中,一排排闪亮的刺刀从树木土坡后冲出,与日本武士高速的撞击,演练过上万次的刺刀方阵,如同巨大的刺猬阵,闪耀着寒光,将本就散乱的日本武士冲击的七零八落。
他狠,我就比他更狠!这是平远军军魂所在,是千千万万平远军烈士用忠魂塑造的不可战胜之戾气。
聂士成挥舞着大砍刀,目光却猛的盯在了一名瘸腿日本武士的身上,凭直觉,他就知道这是个可怕的对手。
“噗噗”那名瘸腿武士砍倒两名步龘枪兵后,被刺刀接连刺中,缓缓倒地。
实际上,在土丘第三营第二有以及旁侧密林中第三哨、第四营第一哨形成的交叉火力下,冲上土丘的精忠组武士不过百余人,几轮刺刀拼杀,胜负立现,头缠白带的武士各个变成了血窟窿,而再见军奉行龙右大人倒地,其余杂兵,立时溃败,一窝蜂似的退了下去。
聂士成环顾四周,猛地吃了一惊,也就一刻钟功夫,被日本武士刀所伤的属下或死或伤,总有三四十人,甚至从阻击战开始到现在几个时辰,本哨伤亡也不过是个位数,仅仅有一人死亡。
聂士成脸沉似水,他自然不知道面对的是萨摩藩精忠组,乃是鸟津武士中精锐中的精锐。
刺刀手开始一个个捅死尚在呻吟的日本人,聂士成慢慢踱步到了龙右面前,龙右卫门尚未咽气,睁着无神的眼睛看着他。
“你叫什么名字?”聂士成盯着龙右卫门,他很想知道这个濒死的敌人是什么人。
“我……死了,你们也不会长人……”龙右卫门费力的说完他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句话,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聂士成冷冷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
“把中国人赶到中国人的地方去!”
“龙右大人的呐喊”,从此以后,成为激励鸣城队、御盾队、彰义队、白虎队、诚忠组、乌鸦组、新撰组等等日本民粹武装团体的最高戒守、无上的信条。
,岛a年,。月,中国四千五百名士兵对日本各藩联军两万六千人的肥前合战以日本人惨败告终,中国士兵的伤亡不过百多人,甚至若不是小雀山的白刃战,很可能中国人的死亡人数不会超过五十人,日本联军被击毙数千,俘虏近万,两名藩主切腹自杀,鸟津忠义在亲卫队拼死护卫下,从密林中逃脱,全身衣服尽被荆棘割烂,狼狈的无以复加。
震动日本的惨败实则在后世史学界看来很正常,平远军的战力且不提,日本联军军械装备有着代差的落后,战略战术更是停留在战国时代,以各藩大名组织联军的形式向中国人挑战,在后世军史学界,只能认为这是一个笑话,不过由此引发的日本军制改革,却也不知道对其来说,到底是福是祸了。
肥前合战的战果传到长崎的时候,张有存正与荷兰驻江户领事鲍肯内德饮茶。
见到平远军战报,张有存有些无奈,虽然此举会很快促成与日本人的和谈,但从此以后,也在日本人心中埋下了仇恨的种子,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毕竟中国人是来日本做生意的,是来赚钱划拉资源的,而不是来侵略它占领它的。
不过凡事肯定有利有弊,这场大胜自有大胜的好处,只是从此以后,怎么安抚日本人却是要外务部好好拿出章程,而这更将是以后外务部驻日本领事工作的重心,不能令反华成为日本民众的主流思想。
张有存将战报递给了炮肯内德,炮肯内德看了几眼,脸上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炮肯内德是受日本实际的统治者、幕府大老井伊直弼所托来调停的,中国武力入侵长崎,在江户驻有领事的两国,美国人默不出声,荷兰人却希望在这次冲突中能得到利益,自然巴巴的跑来调解。
但看着战报,炮肯内德就知道,事态的发展远远超出他的估计,也不是他能影响的了。
张有存笑着说:“炮肯内德先生,请您转告井伊直弼大人,我期待与他的会面。”
炮肯内德了解的耸了耸肩,点头。
就在张有存和炮肯内德会面的同时,惜阴书院中叶昭也是喜气洋洋,他自然不会这般快收到“肥前合战”的消息,但有两桩喜事。
第一拒,琉球国派出使看来到南京,表示向南朝朝贡,而且接受了外务部提出的条件,从此断绝与北朝、日本两国的朝贡关系只向南朝一国称丞。
副总理大臣李塞臣接见了琉球使者,自然令琉球朝贡使感激不已更写诗一首赞美天朝上邦对琉球的重视。
琉球人大多两个名字,一为唐名,一为和名,朝贡使来中国,自然是用唐名,唤作上官德,乃是琉球国的物奏行,从二品官员。
叶昭也琢磨要不要设宴款待他,以显天恩浩荡。
第二桩喜事,台湾知府陈想烈率台湾军民写了降书归降,这却是威吓台湾港口的两艘炮舰驶去日本后发生的事,想来南朝水军占领日本长崎的消息也传到了台湾。南朝对台湾,百般容忍,不起兵戈,水军扬威异域,台湾军民定然感佩,怕陈憋烈就算不情愿,却已经控制不了局面,这才有归降一说。
也可说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了。
叶昭正琢磨要不要现在就设台湾省以巡抚治之的时候,袁甲三求见,有事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