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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醒啦?”
当张煌再次缓缓睁开双眼的时候,身旁立马传来了一个温柔的女声。
“啊……唔。”
张煌轻应了一声,双目望向那个声音的主人,一位容颜、品德、修养都无可挑剔的女人,同样也是他暗暗所倾慕的女人,蔡琰。
[咦?这个视角……]
愣了愣,张煌这才意识到他竟然是枕着蔡琰的双腿躺在地上,后脑勺那温温柔柔的感觉,让他不由地感觉一阵心神激荡。
似乎蔡琰也注意到了张煌表情的异常,她那明显可以瞧出无限欢喜的脸庞顿时布满了红霞,当张煌的视线不经意与她触碰时,她面庞微红地撇开了脸颊。
两人保持着这种亲昵的姿势谁也没有动,直到最后张煌终于忍受不住这份尴尬与别扭,故作若无其事地直起身来,岔开了话题。
“你……你没事吧?”
听到张煌率先开口,蔡琰砰砰直跳的心这才稍稍变得平缓下来,想来她这时也在苦苦思索究竟该如何开口圆场吧。不可否认张煌率先开口简直可以说是救了蔡琰一命,否则,她还真不知还如何处理两人此时的尴尬。
“奴家不碍事的……”
她摇了摇头,可是视线触及张煌的双眼,她的面庞仍然难免泛起红晕,让哪怕是明知道这会儿不可以再直视蔡琰的张煌不舍得转开自己的眼睛。
不过眼瞅着面色通红的蔡琰逐渐恨不得将头埋入胸口,张煌即便不舍得也只能转移视线。而这时,他这才注意到他们周围那一大片的焦土。
“这是……”
不可否认,就连张煌自己也被震惊了。因为他发现整座山头的植被连带着积雪竟被烤成焦炭,至于那些方才险些叫张煌阴沟里翻船的太行山强寇们,如今早已消失了踪影。
“你……不记得了?”蔡琰望着张煌小心翼翼地问道。
在问这句话的时候,她不由得回想起了当时那震撼她心神的一幕。哪怕是事后想起,她依然对张煌当时所展现出现来的强大力量而感到震惊。那份力量,甚至颠覆她以往对整个天下的认识。
“我……”张煌略有些茫然地望着蔡琰,旋即,方才的那一幕幕记忆逐渐浮现在他的脑海,他这才吃惊地发现,造成这一切的原因。竟然就是他本身。
若在以往,要是张煌发现自己竟然拥有了如此强劲的力量,他多半会感到无比的兴奋,但是眼下他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他刚刚在蔡琰这位心慕的女子面前。杀死了整整两百多人。
张煌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身上那件被嫣红鲜血所浸透的布衣上,他知道,上面不但有他的血,更多的,则是那两百余名太行山强寇们的鲜血。
[……]
默默地望着衣服上的血迹半响,张煌长长吐了口气,低声说道,“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蔡琰很奇怪自己从张煌的话中听出了莫名的失落,不过聪慧的她也明白此时并不是询问的最佳时机,于是便小心地扶起张煌。温柔说道,“那你慢点,奴家扶你……”
其实就算蔡琰提醒,张煌也不敢过分地移动,毕竟整个胸膛被利刃贯穿的痛楚,那可不是寻常人能够承受的。更遑论那柄利刃此刻还插在张煌体内。
“不……不拔么?”吃惊的蔡琰用一脸不忍的表情望着张煌,不知为何。瞧见张煌那紧皱双眉的痛苦模样,她亦不由地感觉心口一阵紧缩。压抑地难受。
张煌闻言望了一眼蔡琰,见此,蔡琰连忙解释道,“奴家本来想替你拔掉的,可是……一来奴家力气不够,二来,奴家不敢……”她口中的不敢,多半是不敢想象当利刃被拔出张煌身体中那鲜血迸流的场面,毕竟那对于一名从未见过血腥的弱质女流而言,绝对堪称是最为困难的挑战。
见误会了自己意思的蔡琰满脸的惊慌与歉意,张煌意识到是她误会了,遂半开玩笑地说道,“幸亏你没拔,否则你一拔,你溅一身血不说,我恐怕也就死翘翘了。”
尽管张煌的话中有几分玩笑的意味,可蔡琰却丝毫也笑不出来,一脸紧张地望着他。
见此,张煌微微笑道,“放心,我还死不了。……天下还需要我。”他那最后一句话,无疑是针对第五宫元对他透露那三万六千回死因的自嘲。
可惜蔡琰却听不懂张煌话中的深意,仍旧一脸紧张地问道,“那……那你身上的……这可如何是好?”
“不必着急。”强忍着胸膛被利刃贯穿的痛楚,张煌镇定地说道,“我们先离开此地。……找个较为安全的隐蔽之地,我自有办法痊愈。”
他并没有信口开河,毕竟在从唐周那里学到了活符之术后,外伤对于张煌来说已不算是无法根治的,待张煌找到一个可以安身的地方,画一道活符符箓吞下,不说身上的伤势立马可以痊愈,至少也能在短时间内愈合伤口。
这就是道术的威力!
不,准确地说,这应该是半仙术的威力。毕竟像活符这种能够活死人、肉白骨的道术,某种程度上已经可以视为是逆天改命,这已经不算是道术的范畴了,而应该称之为半仙术。
见张煌说得信誓旦旦,蔡琰这才稍稍按下心中的惶恐不安,小心地扶着他逐渐远离这片已成焦土的山头。聪慧的她自然明白张煌之所以想立即离开的原因,无非就是怕节外生枝,毕竟眼下的张煌,已没有保护的实力,甚至连保护自己恐怕都做不到。
在一步一步扶着张煌离开这片太行山的期间,蔡琰惊异地发现,原来被张煌的神异力量烤成焦炭的山地,竟有差不多方圆数里的大小。放眼望去。方圆数里之内尽是碳灰之地,寸草不生,这让她对张煌那时所展现出来的神异力量,感到一丝不安与惶恐。此前她根本没有想过,一个人竟能造成如此恐怖的杀伤力。
徒步离开这片是非之地的过程。对于胸膛上依然还插着那柄利刃的张煌而言,简直就是一种酷刑。每走一步,他都能感觉到胸膛内那仿佛刀刃刮着骨头、撕裂肌肉的痛苦,那份痛苦,让他疼得不自觉地咬紧了牙齿,脑门上冷汗如浆水般不止地涌出、滴下。这让默默看在眼里的蔡琰心中升起一阵莫名的心痛。
差不多走了足足一个时辰,张煌与蔡琰二人终于来到了一片茂密的森林,运气不错,他们找到了一个由几棵断树所形成的,一个天然的背风处。
而此时。张煌早已被途中那仿佛痛入骨髓般的剧痛折磨地面色惨白、心力憔悴,甚至在蔡琰扶着张煌靠着断树坐下之后,张煌的双腿已逐渐失去知觉,就连双手亦不住地颤抖。
也亏得是张煌,天生体内生机苍郁充沛,若是换做旁人,恐怕被利刃贯穿身体后不久便已咽气死去,更遑论像张煌这样。在蔡琰的搀扶下竟还能徒步走差不多一个时辰。
不过即便如此,这里对于张煌来说也已经是极限了。别看他气喘吁吁,可实际上胸膛被利刃所压迫的他。并不能很好地调理自己的气息,否则,单凭这一个路程的跋涉,绝不至于让张煌疲惫到这种程度。
“接下来呢?”在扶着张煌坐下之后,蔡琰便着急地问道。
听闻此言,张煌默默地望了一眼蔡琰。忽然语气莫名地说道,“若是你想逃走。眼下是最好的机会……”
当时蔡琰见张煌双手冰冷,正不停地用她的小手搓着张煌的手心、手背。试图借这种肢体上的摩擦让张煌的双手再次恢复几分温度,而在听到那句话后,她整个人都愣住了,连不停搓动张煌双手的小手,亦不自觉地停下了。只是握着张煌的双手,低着头一言不发。
良久,她幽幽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煌将自己冰冷的双手从蔡琰的手中抽了出来,勉强支撑着身体,让身体换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旋即带着几分叹息说道,“你走吧。……马车,就拴在你我昨日露宿的地方,你原路返回之后,沿着官道朝东南方向,便可以抵达下一个县城,即修武县。车内还有些闲钱,你到了修武县后,找家客栈住下,托人送封书信到河阳……你就自由了。”当说完这番话后,张煌微微感觉到了一阵轻松,毕竟他这些日子里一直都在挣扎是否放蔡琰回去。而在这两者之间,想要让蔡琰一直陪伴着他的这个念头始终占据了上风,因此,张煌或多或少地限制了蔡琰的自由。
但遗憾的是,哪怕是跟河阳的距离一日一日增加,可蔡琰想逃回河阳的心思却是始终未见衰退。甚至于这份心思日渐增强,为了从他手中逃脱的蔡琰已学会了用计谋,就像昨夜那样。
张煌不傻,总结前后,他自然明白昨日那壶酒与后来蔡琰逃跑两者间的关联。
强扭的瓜不甜,尽管张煌曾经也想尝试能不能尽可能地将蔡琰拖在身边,但是眼下,他忽然感觉有些累了。
“你……你在赶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