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之后,杰克张沉吟片刻:
“你在撒谎,保罗没这种脑子。”
司空晦似是‘惊讶’的愣了愣,然后道:
“其实,是我给他出的主意,我,我也是没办法,如果我不帮他,恐怕早就死了……”
这一次,杰克张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拆穿’他人谎言的感觉让他很受用。
“但是,A线难度太大,我们原本想逼长公主提前造反,如果她能在曹真抵达前控制埃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南洋水师……”
“我们没有想到,邪神信徒在南洋水师面前不堪一击。”
“计划失败后,保罗暴跳如雷,说我害他,他把我打了一顿,想要探听探听您的消息,所以才去接触李泽浩,我劝过他了,可是没用,他根本不听我的……”
杰克张挥挥手,打断司空晦的话:“穆几现在是已经进入公主府了吗?”
“是的。”司空晦说。
“你能联系上他?”
杰克张现在是真的毫不关心保罗了。
至今为止,他带给F2小队的所有麻烦,都是司空晦一手策划的,他一个人翻不起什么浪来。
现在真正重要的,是穆几。
——杰克张不管外面有多少隐患,他只认一点。
穆几头上的绿圈。
硬币从未辜负过他,只要搭上穆几,所有危险都会化险为夷。
现在正是好机会,保罗抛弃了司空晦,通过司空晦,他终于有了正常接触穆几的路子。
“我可以,当然可以!”
“哦?要怎么联系他?”杰克张问。
“这,这我就不知道了,原计划是让他去劝长公主向南洋水师求援,只要南洋水师被伏击,长公主只能造反,可现在南洋水师反而赢了……”
“他应该会出来找我们……啊,对了!”
司空晦眼睛一亮:“是我们原来的落脚点!”
“在哪里!?”
“就在两条街外的客栈!”
杰克张立马起身,就要前往司空晦所说的客栈,后者突然叫住了他:
“队长!给我个机会将功折罪吧!”
“您去客栈等穆几,让我去抓保罗!我有办法找到他!”
“您给我个机会吧!我一定会把他活捉回来!”
杰克张站着,想了想。
这老家伙虽然看不清形势,倒也有几分机智,如果他愿意去抓保罗——只要找到穆几,获得他的信任,杰克张便不在乎什么保罗不保罗的,可抓到总比抓不到好。
而且把人全都支开,也更方便让古晟获得D线的最高权重。
“好,我就给你个机会。”
就这样,杰克张让唐、强尼和李泽浩,同司空晦一起去抓保罗。
而他自己则带着古晟去客栈等穆几。
可足足等到第二天早上,穆小姐也没有出现。
因为这里本就不是司空晦和她约定的碰面地点——况且,她现在在长公主身边,也走不开了。
--------
新的一天来临时,埃兰丧失了生机,一片死寂。
昨夜南洋水师炮轰城郊,再加上双龙在租界中的厮杀,给这座城市带来了巨大的伤亡。
镇藩司的‘叛乱’让维持城市稳定的衙役体系全面崩溃,后半夜,甚至一度陷入混乱,但随着南洋水师大举开拔进城,埃兰进入了军事管制状态。
各家各户门户紧闭,所有商业活动一律停止,就连往日人声鼎沸的港口,也只见其船,不见其人。
萧瑟的道路上,成列的偃师甲士在巡逻,四周的建筑里,虚掩的窗缝后,有无数双眼睛窥视着他们。
这并不是一座死城,只是被迫坠入了冰点。
太阳缓缓升起。
阳光自浓稠的雾霾中透下,那颗天上的火球和埃兰之巅,三宝公公手中的火炬交相辉映,散发着阴冷的光。
早上六点,黎明到来。
雾气蒸腾的海面上泛起了涟漪,而涟漪的起点,是一支正从朦胧光晕深处缓缓驶来的铁甲船队。
不多,五条船。
但是很大,为首的龙头战舰——龙头口中,喷吐着煤块燃烧的滚滚黑烟。
蒸汽机的轰鸣声自远而近,打破了港口的静谧。
轰的一声响,龙头战舰停靠在港口边,接着便是啪的一声。
巨大的舢板砸在码头上。
两列全副武装的偃师甲士迈着整齐的步伐走上码头,散开、列队、警戒。
接着便是身着锦服,腰配长刀的西厂番役。
——全是太监,却又和常人想象中的太监不太一样。
个头最矮的也有八尺,如果不是没有胡子,看上去就像是最标准的关东大汉。
这想必就是曹真的亲卫了。
而那个走在番役后面的,身姿婀娜的‘女人’,想必就是曹真。
他个子不高,穿着一身艳丽的华服,在一众高大的绿叶中,就像是一朵娇嫩的花儿。
在一名金袍侍卫的搀扶下,迈着不紧不慢的小碎步,走过舢板,看向跪在码头上的一众叛党。
那些都是昨夜被捕的镇藩司锦衣卫头目。
押解他们的,则是南洋水师陆战兵团。
一名着黑甲,戴翎盔的将领小跑上前,纳头便拜:
“南洋水师,乙字纵队,吕阳荣,参见督主!”
曹真挥挥手,吕阳荣起身,接着道:
“镇藩司叛党,共计461人,已尽数押解于此,听候督主发落!”
这时,跪着的锦衣卫中,有人大喊:
“冤枉啊督主!我们只是听命方指挥使大人行事,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曹真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叛党,道:
“吕将军,方敏筹在哪里?”
不知是讶于曹真阴阳怪气的声音,还是慑于他天下第二的名头,吕阳荣愣了愣,低头道:
“禀督主,方敏筹跑了。”
“哦?”曹真掩嘴一笑,“三儿,你看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这句话自然是对他身旁的‘侍卫’说的,这名侍卫,应该就是三皇子朱由术了。
因为要隐瞒身份,所以扮作侍卫。
“但凭公公吩咐。”朱由术说。
“那就这般处置吧。”
曹真把那只一直搭在朱由术臂上的手抬了起来。
下一刻,跪着的461人身上出现了蛛网般的细密血线,碎成一地血肉。
——没有人,看到是如何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