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陈顼之嗣,太子陈叔宝性格糯软,喜文厌武,爱诗词歌赋而不爱治国理政,非是明君之姿;始兴王陈叔陵正好相反,彪勇善战,但却奢侈腐化,贪恋美色,阴毒暴虐,已现暴君之象。
值此强敌窥伺之际,一旦陈顼龙御宾天,无论陈叔宝、陈叔陵谁能克成大统,均非社稷之福,南朝迟早会步上北齐后尘!”
短短一语,宋智如被击中要害,脸色一白,沉默下来。
宋鲁性格平淡,谦恭自守,不像宋智那般一味自恃宋家的汉人正统之名而高傲自大,激进固执。
闻言思忖片刻,他才沉吟道:“域外各国必不会坐视中土再次出现像史上秦、汉那样威压四方的大一统强势帝国,其中犹以突厥为最。
如今突厥与北周边境摩擦重重,大战一触即发,就是最好证明,据闻宇文邕早前确有渡江南征的意图,却给突厥的寻衅打断。
宇文邕一日不能平复突厥之患,就一日无暇分身南征我朝,但突厥与北周均属一等一的强国,两虎相争,战事多半会旷日持久。
南朝若能抓紧时机,积蓄国力,整兵备武,将来未必没有以弱胜强之机!”
李玄空淡淡道:“话虽如此,但突厥幅员辽阔,疆域横跨万里,分布着大大小小的补足。突厥如今的大可汗佗钵骄横自大,目中无人,又残忍暴虐,刚愎自用,向来视北周、北齐为嘴边肥肉。
一旦宇文邕出兵草原,北伐突厥,佗钵很可能不仅不会采取游牧民族惯用的迂回偷袭,拖垮敌军粮道的战术,反而会悍然率领金帐狼骑正面迎战。
偏偏突厥多年来一直与西域强国波斯冲突不休,互有胜负,即使与北周大战,也不得不在西域屯扎重兵用以防备波斯,根本难以集中全力与北周一战。
如此一个全力以赴,一个两面开战,胜负不容乐观。草原广大,若是突厥战败,宇文邕也无法将之斩草除根,更可能会掉过头来,趁着大胜之后士气高昂,试图一举攻灭南陈!到时候,我宋阀也不得不俯首称臣,以待将来再起。”
“大哥说的真的?”宋智,宋鲁面面相觑,皆露震惊之色。
李玄空嘴角露出一丝嘲讽之色,“自然是假的。”
“按照大兄所言,北周极有可能一统天下,可又为什么是假的?”宋智按剑而立,不解的问道。
一旁的宋鲁眼中眸光闪烁,恍然大悟,“北周与突厥之战事关天下大局,难怪各大势力蠢蠢欲动,尽皆派遣高手或明或暗地前往北方边塞!”
“宇文邕的时间不多了,北周很快就要成为过去了。”李玄空淡淡一语使得宋智两人无比骇然。
偌大的北周要覆灭,怎么可能?
忽然,宋智眼中暴起精芒,沉声道:“若由大兄执掌南陈大权,定可富国强兵,反败为胜,趁北周倾颓之际。
以南统北亦未必没有可能!”
宋鲁一惊,尽管早知道自己这二兄宋智疯狂崇拜天资横溢的大兄,隐隐有辅佐他成就大业的宏伟志向,但却没想到宋智已经激进到了如此近乎丧失理智的地步。
“执掌南陈大权?”李玄空轻笑一声,丝毫不为宋智的言语所动,目光神采一如既往的壮志凌云而又澄澈冷静。
“我宋阀偏居岭南,人口稀缺,物产不丰,所辖子民亦尽是俚、獠等桀骜不驯的南越蛮夷,根本无力压服南陈各大士族豪强,谈何执掌南陈大权?
虽然近些年,宋家训练精兵,镇压俚、獠诸族叛乱,血战累累,一统岭南,在俚、獠诸族间或许薄有威名。
但岭南偏远,消息往来不便,俚、獠诸族粗鄙不堪,又向来不被南朝主流放在眼内。在他们眼中,我宋家不过是个土霸主而已。即使我在江湖上闯出不小的,但在南陈主流眼里也只是个稍稍有点儿出彩的毛头小子,不值一提,想要在南陈叱咤风云,还早得很!”
“更何况,南陈已被魔门渗透,下场可想而知!我才懒得救一艘快要倒了的船,这天下,胡人坐得,世家坐得,我宋家难道就做不得?”
“现在,宋家要做的就是掠夺北方人口,开荒拓土,训练精兵,扩充军备,积蓄钱粮,韬光养晦。想要步入天下棋盘,尚且早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