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那侍婢抬起头,目光不明的看着贵妃。
“还不住口。”宋代柔轻声斥责。其实能出宫未尝不是福气。她明白年贵妃这么做,可以博皇后的面子,也可以保全这个小侍婢,心里不禁酸涩翻滚。对一个尚且不相识的侍婢,年贵妃也存了人善之心,何况是自己。唇瓣动了动,她很想将那件事一五一十的禀明贵妃,只是毕竟这里是景仁宫。
“嗻。”胡来喜让人驾着那侍婢退了出去。忙有景仁宫的奴才将这满地的狼藉收拾妥当。
年倾欢领着懋嫔与肖筱丽走了进去,这才又福身问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静徽淡然一笑:“贵妃好心来给本宫请安,却被不知轻重的奴才冒犯,本宫有些过意不去。”
“娘娘言重了。”年倾欢落座,只是睨了一眼筱丽的手:“多亏了筱丽姑娘,臣妾才没有被那漆盘撞着。皇后娘娘还是请御医瞧瞧她的手指,想必是被撞的不轻呢。”
“多谢贵妃娘娘关怀,筱丽并不要紧。”有些不自在,只因为皇后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脸庞。筱丽赶紧走上前一步,再度向皇后请安:“民女肖筱丽觐见皇后娘娘,恭请皇后娘娘金安。”
“抬起头让本宫瞧瞧。”静徽听着她的声音很是绵软,有些江南女子的软糯,心想,必然是个娇滴滴的女子。
肖筱丽依言抬起头,却不敢与皇后对视。“多谢皇后娘娘开恩,恩准民女入宫与姨母相伴,以解民女孤苦。请皇后娘娘再受民女大礼。”
“好了,平身吧。”静徽笑弯了眉眼:“是个懂事的好姑娘。既然入宫了,就好好陪一陪你的姨母吧。宫里的日子简单,有你做伴,想来也好过些。回头有什么不习惯的,只管来同本宫说一声,需要添置什么,也让你姨母去内务府领取。”
“多谢皇后娘娘关怀。”肖筱丽挨着懋嫔坐下,垂首不敢乱看。这宫里头有宫里头的规矩,不比昔日在夫家那么随意。只是看着这些花枝展昭,尊贵无比的女人们,她更是觉得自己的命数不济。心里的悲哀,非但没有消减,反而越演越烈。
总觉得今日的懋嫔有些怪怪的,年倾欢有说不出是哪里奇怪,便一直没有做声。
倒是静徽看她闷不吭气的,率先开口:“贵妃不要怪懋嫔没有向你开口。原本这事,你说与本宫说,也是没有什么不同。不过那些日子,你也烦着自己宫里的事情。懋嫔有与你是多年的姐妹,自然不好在那个时候给你添烦,故而也就来禀明本宫了。你心里可别觉得别扭,与她置气。”
“娘娘这话说的。”抿着唇一笑,年倾欢随即道:“皇后娘娘方才不是说臣妾与懋嫔是多年的姐妹么。既然是自家姐妹,又岂会因为这点小事而别扭。臣妾只是有点过意不去,未能帮衬姐姐一把。如今既然皇后娘娘为姐姐安排好了一切,臣妾心里也好受了些,又岂会与她置气。”
静徽不温不火,淡然道:“这便是最好了。宫里的姐妹,若是人人都能如你与懋嫔这样,那本宫可真就是省心极了。这些日子,皇上喜欢宁嫔侍奉在前,其余人也都别闲着,时常走动走动,增进姐妹之情,来日,便能如同贵妃与懋嫔这样亲密了。难得有能说知心话的人不是。”
“臣妾等谨遵皇后娘娘教诲。”在场的妃嫔们齐齐的应声,嘴里说的和心里想的,却着实相悖。
基本上该看见的看见了,该听见的也都听见了,年倾欢便想着要走。哪知道她还未曾站起来,就听见苏培盛嘹亮的嗓音了。
“皇上驾到——”
静徽脸上一喜,连忙就着映梦的手站起来,领着一众宫嫔齐齐的迎到了殿中央。“臣妾给皇上请安。”
胤禛虚扶她一把,饶是满面春风:“今儿朝上没有什么事,便想着过来瞧瞧你们。都在这儿呢!”
“皇上这样惦记着在场的姐妹,当真是有心了。”静徽笑容可掬:“皇上请宽座。臣妾想各位姐妹也盼着能和皇上好好说说话呢。”
肖筱丽幻想过很多次,她与皇上见面会是怎样的一种心情。眼前这个近在咫尺的男子,就是一道圣旨夺去她夫家数十口性命的天子,就是害得她一夜之间成了孤寡怨妇的君王。就是那个让她连呼吸都觉得痛不可当的一国之君。
所有人都坐下了,唯独她太入戏,直愣愣的站在当下。她很想高声问一句:胤禛你为何如此狠心。可是她不敢,这一句问出了口,只怕她也要血溅三尺了。死,她不怕,她只是怕连累了姨母。
“筱丽。”宋代柔隐隐觉出不对,轻轻唤她一声。“还不快给皇上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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