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治宫也好,驭下,一向都是仁慈宽惠,何以今日当街责打熹妃。这样的举动,似乎出人意料。臣妾倒是看不明白娘娘的真心了。”年倾欢与皇后说话,自然是不必客气。
静徽边走边笑,面带霜色:“本宫做什么,难不成要向你交代了?”
“臣妾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年倾欢反唇:“皇后娘娘做什么,从来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即便是皇上,也未必能窥探娘娘的真心。倒是臣妾,自诩多年来跟随在皇后娘娘身侧,比旁人洞悉得多,学到了娘娘些许本事。尽管只是皮毛,臣妾也想着在娘娘面前班门弄斧一回。”
“贵妃到底想说什么?”静徽微微得意。
“说来就话长了,不过走这样的路不宜走得急,臣妾就好好的说与娘娘您听。”年倾欢舒展了唇瓣,仅仅是浅笑:“那氏乃是本宫身边未曾调教好的小人,以为背后嚼舌根向皇上禀明一些莫须有的事情,就能得到皇上的在意。臣妾与皇后娘娘您,都知道她因何能晋封常在,也都知道,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偏偏,娘娘您为了让臣妾不痛快,就想方设法的让那芮在皇上面前得脸。若非如此,皇上根本不会传召那芮侍寝,翻她的绿头牌。想来,汪答应做过什么,一定是那芮抖落出来的。”
蹙着眉摇头,年倾欢轻轻抚了抚自己的唇瓣:“不好意思,皇后娘娘,臣妾许久不说话,嘴皮子越发不利落了。实际上,必然是娘娘您让她抖落出来的,她不过是听命罢了。真因为她听话,才能换来自己的前程。臣妾没想到的则是,娘娘您连皇上都算计在内。
先让皇上以为,汪答应的事情是您从那常在那里得到的确切消息。再让皇上以为,汪答应胆大包天,竟然胆敢忤逆太后,在其所用的药香囊里动手脚。臣妾也让人去查过,汪氏的母家昔日的确与太后有些过节,族人也有不少因为太后的决策而丧命。您便是抓住了这一点,说服皇上相信汪氏绝对有这样的动机。
臣妾却不以为然。杀伐决断,原本就是皇家的尊权。漫说是汪氏了,就算是皇后与臣妾的族人之中,也未必就没有因为办事不利,而遭受惩治之辈。怎么见得这样的恨,就足以驱动汪氏犯下这样的死罪。且还是在她身怀龙裔,眼看着就要风光无限的时候!”
静徽听她说的头头是道,脸色缓缓的阴冷起来,眸光也是远远的看向前头,并不理会身边喋喋不休之人。“贵妃这么说,便是本宫有意安排了。”
“娘娘何止是有意安排,且安排的远远不止这些。”年倾欢沉了一口气于胸腔,语调凝重:“汪氏根本就未曾疯癫,不过是受娘娘您的胁迫罢了。若是她不装疯卖傻,就保不住自己母家族人的性命。而只要她装疯卖傻,被挪去冷宫,娘娘您的目的达到了,自然她的母家也就安全了。皇上未免前朝不宁,必然会对外声称汪氏抱恙甚至暴毙,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会追查一个答应的究竟如何枉死。
而也因为皇后娘娘熟知皇上的秉性,知晓汪氏闯出的弥天大祸,皇上一定会掩盖不再示人。如此,也不会损害到皇上的龙威,以及皇室的名誉。所以,即便太后含冤,也只能含冤了。汪答应作孽,老死冷宫实属罪有应得。从头到尾,皇后娘娘看似什么也没做,看似什么也没安排,可从头到尾,所有的事情都在娘娘您的掌控之中,分毫不差。就连臣妾这段日子,韬光养晦,病中无力,也尽数在娘娘您的掌控之中。否则,宁嫔那个没有良心的贱婢,怎么敢对臣妾用毒,致使臣妾心悸症发作!”
“好好好。”静徽三击掌,连连叫好。“年贵妃不光是容貌倾国,连智慧也无人能及。莫须有的事情,在你口里这么一过,竟然都成了本宫的谋算了。让你居于贵妃之位,还真是屈才了,若不是后宫不得干政,本宫定要请求皇上册封你为‘宰相’,官居一品才是。”
“哼!”年倾欢嗤鼻:“和皇后娘娘相比,臣妾这点糊涂账,算的一点不明白。娘娘您的智谋,只怕诸葛亮再世,也要自愧弗如了。相信后宫在您的管制之下,必然会万众一心。届时,娘娘您便是要尝清楚众叛亲离的滋味了。”
“承贵妃吉言!”静徽也不恼,声音却变得轻缓了许多:“本宫就怕你没有这个本事。”
“娘娘不必为臣妾担心,臣妾是否有这样的本事,假以时日,娘娘必然领教。”年倾欢眼眸一紧,凌厉之气大显:“臣妾只想知道,太后待皇后不薄,何以落得如斯地步。皇后慈惠为后,为何容不下行将就木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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