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的一切,交给我!”
极厌癫狂的吼叫声从乌云之中迸发,仿佛有千万道雷霆一同炸裂,将整片天空撕的粉碎。
莫名的、近似引力般的力量作用在玛门的庞大躯体上,细密的力量试图令其身体崩溃,四分五裂,进而将他一点点地窃取篡夺。
“好久不见了啊,你这嫉妒的权柄,”玛门没有恐惧,相反,他嗤笑着,“说来,我们几人的权柄真的很像啊,都是对某种事物近乎癫狂的索取。”
“我们都永不满足!”
骇人的战斗爆发在不断崩塌的雪山之巅,无穷无尽的焦油汇聚在一起,仿佛天空下起了黑色的大雨,它们沿着山体淌下,犹如洪流般,将沿途的一切覆盖,直至雪白的断裂山峰,被黑暗彻底包裹。
无垠的冰原上,重重血肉的包围中,列万震碎了周边的血肉杂草,接着不可置信地看向山峰的方向。
如果说,他先前还怀着某些天真的幻想的话,那么现在,这焦油的洪流将山顶完全吞没,群山家族的顶点宫殿,曾经辉煌的一切,占有的一切,熟悉的一切……它们都在黑暗中消失殆尽,就像沉入无底的沼泽之中。
列万的心重重地沉了下去,仿佛他也坠入了那粘稠的沼泽里,被恶心的泥巴堵住了喉咙,喘不上气来。
“不……”
列万茫然地目睹着山顶的毁灭,哪怕血肉缠上了他的身体,咬穿了他的皮肤,吮吸着血,他也没有丝毫的反应。
滚烫的泪水在眼底积蓄着,即便列万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可当这毁灭亲临时,他依旧感受到了庞大的悲伤,以及自身的无力。
为什么?
列万想不明白,为什么群山家族会突然迎来毁灭,为什么是他们,又为什么是在这一天,这一切都是如此蛮不讲理,就像乐曲里突兀插入的杂音。
不,这没什么突兀的。
这不是电影、不是、不是戏剧,这是实实在在的现实,而是现实就是一头蛮不讲理的怪物,上一秒你还沉溺于美好之中,下一秒它就会无情地毁掉你所得的一切。
至于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像凡人不会理会蚂蚁的祈求,同样,魔鬼们也毫不在意凡人的死活,至始至终他们都是截然不同的存在。
“魔鬼!”
列万嘶声低吼了起来。
暴怒的战争之鼓回荡在天地间,它诱发着每个人心底的狂怒,为那一缕火苗添加柴薪,直到它们燃成熊熊大火,不眠不休。
先前列万还能尝试抵御一下这股怒意波动,但山峰的崩溃,切断了他脑海里最后一丝理智。
列万任由自己的心神滑向愤怒的深渊,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令他短暂地逃避现实,将身心全部交付于复仇的怒火之中。
炼金矩阵高效运转,将周遭的以太源源不断地摄入体内,接着再投入进秘能的运作之中,肌肉进一步地膨胀,犹如装甲一般,把他塑造成暴怒的巨人。
手、肘、腿、足、牙。
列万几乎把身体的每一处都化作了致命的武器,如同宗师的格斗家般,暴虐地将血肉打散,荡成齑粉,可不待片刻后,它们又再次收拢归来。
杀死、复生、再次杀死、再次复生。
列万仿佛陷入了一个无法解脱的战争,他的身体也在血腥的厮杀中逐渐畸变,接连的血液浸染下,终于有那么些许的血肉瘟疫成功粘连在了列万的身体上,腐蚀穿了以太的保护,生长出一根根柔软的肉芽。
陷入狂怒的列万没有注意到这些,他只顾着厮杀,甚至说沉臣服于那战争之鼓的鸣响,任由暴戾之意浸透他的身体。
在这无休止的厮杀外,茫茫的黑雾之中,伯洛戈也察觉到了战争之鼓的鸣响,同时他也察觉到了利维坦的存在。
这两头魔鬼间的战斗声势极为浩大,哪怕阿斯莫德的黑雾也无法遮掩他们的存在。
“看样子,他们俩个都动真格了啊。”
别西卜望向山顶的方向,声音笑嘻嘻的,她总是这副惬意悠闲的模仿,仿佛根本不把伯洛戈与阿斯莫德视作对手。
“嗯?”别西卜眯起眼睛,略显苦恼道,“利维坦比我们预计的还要强啊,玛门拖不了他太久。”
说完,她再一次地看向半残的阿斯莫德,目光充满了侵略性,像是在打量一具落入陷阱的猎物般,审视着她那破碎的、宛如陶瓷般的身体。
“时间太短了,我看起来没法在这吃掉你了。”
别西卜揉了揉肚子,伯洛戈那点血肉可满足不了她,现在的她,仍旧饥饿难耐。
伯洛戈提起怨咬,剑刃搭在阿斯莫德的脖颈上,他一肚子的疑问,被阿斯莫德一句去问利维坦打发了,伯洛戈自然不会满意这份回答,但比起这些,伯洛戈更在意别的事。
“别在意选中者的躯体了,”伯洛戈逼迫道,“你再不展露真实姿态,我们就一点胜算都没有了。”
阿斯莫德的多愁善感有利有弊,好处是这头魔鬼没那么魔鬼,坏处也是这头魔鬼不够魔鬼。
在伯洛戈看来,阿斯莫德就该立刻舍弃这具躯体,全力迎战,可还不等阿斯莫德犹豫挣扎,黑雾的另一端突发异变。
一道曲径裂隙硬生生地从黑雾间撕裂开,无数苍白的手臂伸出,将裂隙一点点地扩大、扭曲,直到吞渊之喉那蠕虫般的躯体大步钻了出来。
大裂隙经过一天一夜的激荡,以太乱流终于稳定了不少,这头此世祸恶接连跨越数个曲径裂隙,成功抵达了战场。
吞渊之喉摇晃着巨大的躯体,它注意到了阿斯莫德的存在,张开漆黑的大口,口水如小溪般淌出,落在冰面上,发出一连串腐蚀的声响。
阿斯莫德咬牙切齿,满眼憎恨,一阵清脆的破碎声后,她柔软的肌肤如陶瓷般裂开,源源不断的焦油从缝隙里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