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雷大步向前,紧跟在奥莉薇亚的身后,忽然间,夜王那漆黑剪影的身体迅猛膨胀了起来,与周遭的黑暗连携在了一起,变成遮天蔽日的黑潮。
与此同时,刻苦铭心的痛楚从奥莉薇亚的心头爆发,夜王再一次展现了自身血脉的压制力,所有忤逆者,都将受到严酷的惩罚。
奥莉薇亚突进的动作当即便慢了下来,她感到自己的血液正一寸寸地冰结,连带着关节一并锁死,这一力量超越了矩魂临界的防护,从灵魂血契的层面,直接控制住了奥莉薇亚。
瑟雷同样也受到了影响,但他有着双重加护的保护,加上自身血脉的高贵,他仍具备着一定的行动能力,但黑潮将至,绝对的漆黑笼罩住了四面八方,沸腾翻涌。
没有任何回避的空间,也不再有反应的时间,浪花拍过奥莉薇亚的身边,她的整只脚踝直接被削掉,断面整齐,鲜血喷涌而出。
奥莉薇亚身体失衡,直直地向着黑暗跌倒了下去,但这时瑟雷一把拉住了她,将她护在了身下,随后又一朵浪花从黑潮里席卷而过,瑟雷的整只左臂变得血肉模糊,外层的不朽甲胄与骨质尽数消失,不朽甲胄的完整性也被打破,高亢的以太其强度跟着降低了几分。
猩红的眼瞳宛如一面血色的镜子,倒映着二人。
永世之役的狂怒不止影响着瑟雷等人,它同样也无差别地影响着夜王与摄政王,更不要说傲慢之罪已于这一刻展现起了自己真实的形态,千手千足蠕动着,像是在进行一场邪异的仪式。
瑟雷痛苦地咳血,以太在伤口之中狂涌而出,以自身的鲜血为介质,一道道赤色晶体拔地而起,挡住了又一重浪花的扑打。
清脆的碎裂声鸣响不断,赤色晶体也未能支撑太久,逐一分崩离析。
在这争取来的片刻时间里,瑟雷单手扛起奥莉薇亚,向后快速撤退,他俩都是不死者,伤势虽然可怖,但只要有一定的时间,他们总能恢复过来。
可夜王不打算再给背叛者们机会了。
湮灭之暗全面运转,漆黑的浪潮仿佛连接起了天地,化作一面快速推进的黑墙,阴影将瑟雷与奥莉薇亚完全罩住。
瑟雷看了眼脸色苍白的奥莉薇亚,她的血脉纯度根本挡不住夜王的血脉之力,此时已丧失了大半的行动力。
正当瑟雷打算将奥莉薇亚尽可能地丢到安全地带时,上空传来了一声刺耳的破空之音,随后一道宛如石柱般的物体猛砸在两人身前,它与黑墙对撞在了一起,将它一分为二。
点点的浪花从瑟雷身边擦过,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细小的血洞。
荣光者的力量从头顶袭来,博德屈膝,稳稳地落地,一手拄着长枪,一手弯曲,像是拎猫一样,把帕尔默与欣达夹在其中,猎鹰振翼降落,踩在博德的头顶。
猎鹰开口说道,“呦,瑟雷,居然还活着啊,真可惜……”
瑟雷茫然地看着它,“薇儿?”
“哇!你神经病吧,怎么把我们带这来了!”
帕尔默在博德的怀中挣扎了起来,这里是战场的核心中的核心,最次选手都是守垒者,他这样的负权者出现在这,简直就是送死,一旁的欣达反应比帕尔默平静了许多,也可能是她完全麻木了。
“你希望我做什么,用这个牙签插死他吗?”
帕尔默掏出细剑,对着博德声泪俱下。
“我又没说让你和他拼命,”博德把帕尔默放了下来,接着又将他推向瑟雷,“你有别的用处,帕尔默。”
帕尔默愣在原地,不明白他的意思,瑟雷倒是反应了过来,一把按住了帕尔默。
“配合点,帕尔默,这个事我不会告诉伏恩的。”
“等一下,你要干嘛!”
帕尔默有试过反抗,但在荣光者的面前,他就跟小鸡一样乖巧,瑟雷撸起帕尔默的袖子,对他那伤痕累累的手臂就是一口。
伴随着清晰的吮血声,帕尔默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了下去,同时得到血液的瑟雷,他那遍布伤口的身体高速愈合了起来。
“呼,已经很久没有喝人血了,这真不是一个品尝美味的好时机。”
瑟雷放开帕尔默,他的精神充沛,就像伯洛戈的恩赐·时溯之轴一样,状态完全重置了。
帕尔默捂着自己的手臂,一头栽倒在地上,嘴里含糊不清地喊些骂人的话。
欣达和奥莉薇亚对视了一眼,和充满抗拒的帕尔默不同,欣达很配合地伸出了手。
“谢谢。”
奥莉薇亚一口咬了上去。
恢复状态的短暂间隙里,博德承担起了对抗黑潮的工作,他虽没有暴怒的加护,但凭借着不朽甲胄与自身磐石般的力量,长枪轻挑,击灭了一朵朵浪花。
但比起这些,真正保护了几人不被黑潮吞没的,其实是前方分开黑暗的东西。
那是一具雕像。
瑟雷的目光迷茫了几分,而后清醒地大叫道,“斯科特!”
他接着控诉道,“他妈的!你把斯科特都扛出来了!你是人吗?”
“斯科特也是俱乐部的一员,他也得出力,”博德解释道,“况且理论上,我是不死者,不是人类。”
瑟雷一脸担忧地看着斯科特,随后他惊奇地发现,斯科特完全不受黑暗的影响。
从与夜王作战至今,无论是源罪武装、光灼、以太,都只是暂时与黑暗抵消,唯有它,奇迹般地将黑暗完全分割了,仿佛它是亘古不变之物,哪怕湮灭之暗也对它束手无策。
瑟雷后知后觉地发问道,“斯科特的不死性质是什么来的?”
“大概是坚不可摧、永恒不变之类的性质吧。”
博德也讲不太清楚,但他还是安慰道,“说不定斯科特此时很开心呢?他终于有点用了。”
浪潮之中,斯科特的雕像无声地屹立着,雕像的面容也保持着一个平静的神态,但不知是光线问题,还是以太导致的空间扭曲,他好像在皱眉,又好像在苦涩着脸。
遥远的日升之屋内,贝尔芬格看着荧幕中的斯科特,笑的后仰了过去,而在那镜界之中,霍尔特与摄政王的决斗仍在继续。
刀光剑影彼此重叠,激烈的火花连绵不绝,两人都是技艺精湛的决斗者,每一击都带着骇人的力量与杀意。
待一声尖锐的鸣响后,两道鲜血淋漓的身影就此分离,他们保持着安全距离,遥相对望着,气喘吁吁,热腾腾的白气弥漫,仿佛有烧红的铁被浸入冷水。
“我很好奇一件事,摄政王,”霍尔特拄着秘剑,目光锁在对方身上,“你说你的誓言是保护夜王,但我怎么在你的身上看不到一点对他的敬意呢?”
霍尔特还记得几分钟前摄政王说的话,他希望自己能把他从誓言中带离,这听起来矛盾至极。
“有时候并不是所有的誓言,都是要遵循我们本意的。”
摄政王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即便他的衣服已经被斩的破破烂烂了。
霍尔特问,“哦?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还能发生些什么,不过是一些俗套的事罢了,”摄政王活动了一下肩膀,“获得力量,就必然付出代价。”
话说到这里,一切都已经很清晰了,在摄政王面见夜王,获得血脉提升时,他也被迫向夜王发誓,保护这位懦弱的胆小鬼。
“我不喜欢我的这位君主,如果可以的话,我更希望他能作为一种吉祥物的存在。”
摄政王自说自笑了起来,“当然,你们要是能杀了他更好。”
“你还真是一个富有野心的家伙。”霍尔特架起秘剑,跃跃欲试。
“野心?可能吧。”
摄政王单手举起影刃,目光望向这寂寥的镜像世界。
“我对某些事,确实有着十足的野心。”
话音刚落,两人再度交锋在了一起,刀剑相鸣,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