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儿站在一旁的酒桶上,毫不客气地说道,“我以为你会趴在地上,舔他的血。”
“比起这些,能不能先扶我一下。”
伯洛戈在血泊里挣扎,浑身都传来一阵扭曲的痛意,他应该意识到的,曲径之匙出现了破损,那么曲径穿梭多半也会出现问题。
幸亏他与墙壁重叠的部分不多,如果整个人都与其重叠了,那么笼罩在不死者俱乐部内的虚域,多半会直接把自己碾碎。
刚出院就再回去,伯洛戈可不想这样,更不要说,这些不死者真的有能力把自己从虚域里回收出来吗?
瑟雷等人只是不死者俱乐部的租客,真正的主人谁也不清楚,但在很久之前的谈话里,伯洛戈与瑟雷都猜测起了赛宗,这位神秘的、沉迷装扮成狗的不死者,藏着远超几人想象的秘密,他或许知道些什么。
如今赛宗离开了不死者俱乐部,谁也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了,瑟雷也没有寻找的意思,对于不死者而言,突然失踪个几十年可太正常了。
经过一阵血腥十足的处理后,伯洛戈统驭诡蛇鳞液,细长的银色触肢展开,令他像只巨大的蜘蛛。
按理说,以伯洛戈不死的力量,他应该开始自愈才对,但在伯洛戈的伤口处,盘踞着一团难以驱散的以太,它们像是毒药般紧紧攀附在其上,进而阻止了伯洛戈的自愈。
伯洛戈猜这是虚域的力量,自己可不能小瞧这不死者俱乐部,自身的以太正缓慢对抗这股以太,进而身体也在慢慢愈合。
在等待愈合的时间里,伯洛戈被迫坐在吧台前,和瑟雷进行无聊的对话。
“我们刚刚聊到哪了?”
瑟雷自言自语道,眼下的情况还真是尴尬,哪怕瑟雷这个活跃气氛的高手,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薇儿总喜欢这样,时不时勾起瑟雷最糟糕的回忆,瑟雷对此很抗拒,本以为又是一次针锋相对的谈话,结果伯洛戈的误入打断了这一切。
瑟雷希望薇儿不要再提这些事了。
薇儿没有理瑟雷,而是仔细打量着伯洛戈,现在的伯洛戈有些暴躁,这种感觉就像刚出医院就被汽车撞飞了一样,哪怕伯洛戈这样情绪稳定的人,也变得有些生气。
“你和艾缪进展如何?”
薇儿突然的一句话,把瑟雷和伯洛戈都弄懵了。
伯洛戈有些呆滞,“什……什么?”
“哈哈,很有趣啊,伯洛戈,”薇儿乖巧地坐下,尾巴绕着身体,“你也是个很稀有的类型。”
伯洛戈的身子不由地抖了一下,他和瑟雷感到了同样的、奇怪的审视感。
薇儿像位狂热的收藏家,而伯洛戈与瑟雷都算是某种稀有的珍品。
伯洛戈搞不懂现状,他只想尽快愈合好双腿,然后离开这。他头一次在不死者俱乐部内坐立不安。
他猜,在自己来之前,薇儿一定在和瑟雷聊些什么,瑟雷处于下风,看看他那张脸就能明白,现在薇儿又将矛头对准了自己,伯洛戈只觉得倒霉。
“伯洛戈,你是不是需要些……建议之类的?”
薇儿自荐了起来,“要和我们聊聊吗?我们两个可算是情场老手,几百年资历的那种,而且男女通杀。”
伯洛戈从不怀疑这两人以百年为单位的工作经验,薇儿因为形态的限制,只能老老实实地待在不死者俱乐部内,可看看瑟雷,他身旁的女伴以周为单位更新,伯洛戈就没见过哪个女人能拴住瑟雷的心。
这两人的情感史,完全可以出书了,说不定能补全人类在两性情感关系上的重要空缺,作为学术书籍流传下去。
伯洛戈不需要两人的建议,各种意义上都不需要。
薇儿发出阵阵咕噜声,那一夜伯洛戈与艾缪试探博弈时,这只鬼鬼祟祟的黑猫,早已偷摸旁观了这一切。
“不……不用了,”伯洛戈摇了摇头,他很清楚这两个家伙是什么货色,“你的建议应该和我不适配。”
“嗯,确实,毕竟我和这家伙,在某种意义上,都算是人渣啊。”
薇儿的尾巴扫过瑟雷的鼻子,瑟雷挠了挠鼻子,“别带上我好吧,我很忠于婚姻的。”
“那你宣誓效忠的女人还真够多啊,把她们从坟墓里拉出来,多半能组成一个加强连吧?”
“没有那么多吧?”
“那就把所有和你有关系的女人算上。”
瑟雷的表情一僵,保持起了沉默,有个同样的不死者的朋友并不好,因为它会记住你几百年来的所有蠢事。
薇儿毫不客气道,“还要继续反驳吗?”
瑟雷没了声息,他自知理亏,说不过薇儿。
伯洛戈对两人的谈话无动于衷,早在很久之前他就明白,住在不死者俱乐部里的这些人,都是一等一的混账、人渣,你很难以善恶来评判这些人,尤其是瑟雷。
“你们到底要干嘛?”
伯洛戈神情警惕了起来,两人突如其来的关心真是令人意外,更意外的是,他们居然关注的是伯洛戈的情感问题。
这种感觉太糟了,伯洛戈有些难以描述这种情绪,非要有个明确的形容的话,就像两人在询问自己今天的内衣是什么颜色,并且还要让自己露出来,对自己的内衣穿搭进行一定的评头论足。
不止如此,说不定瑟雷还会把自己的内衣露出来,一本正经地对伯洛戈提意见,让自己也换上他那一套。
这样的想法升起后,伯洛戈的表情变得更加怪异了。
伯洛戈确实变得很风趣了,就连脑海里的奇怪幻想,也在朝着奇怪的方向一路高歌,只是伯洛戈还是不善于将它们表达出来。
瑟雷忽然开口道,“等一等,你这家伙不会是那种内向的类型吧?”
“啊?”
“就是那种外表一副冷静的样子,内心戏却多的不行的那种。”
“啊?”
瑟雷和薇儿视线交流了一下,伯洛戈想离开这了,无论如何也要离开这。
这两个人今天是怎么回事,往常不应该正呼呼大睡呢吗?
忽然间,伯洛戈的体表浮现起了滚烫的炼金矩阵,积攒起来的以太冲刷着伤口,将虚域的力量一点点剔除,数十秒内,伯洛戈的血肉剧烈蠕动了起来,白骨重新塑造,血肉相互纠缠在一起。
“再见!”
伯洛戈踉跄着,像是逃跑般离开了这里。
看着伯洛戈那略显慌张的背影,薇儿发出了阵阵笑声,“他和你是完全不同的类型啊!瑟雷。”
“你就是一团烂掉的腐肉,上面爬满了各式各样的蛆虫。”
薇儿显得有些惆怅,“至于他……”
“石头?”
“不,只是空白。”
瑟雷皱眉,“空白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就像一张空白的纸页,没有丝毫的痕迹,纯粹且纯洁。”
薇儿留恋道,“我和很多坏男人约会过,唯独伯洛戈这种的没遇到过。”
“是无聊吗?”瑟雷说,“伯洛戈是个无聊的家伙,和他约会,只会变成一次单方面的学术研讨会。”
薇儿瞥了瑟雷一眼,“只是自知之明而已,就像你会和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喝酒吗?”
瑟雷点点头,他同意这一点,哪怕是瑟雷出去招蜂引蝶,也是基于你情我愿。
很多时候,瑟雷常在那种迷离的欢愉中感到有些难过。
听起来很古怪,但瑟雷真的因此悲伤过。
瑟雷是来图个开心的,其她人也是来图个开心的。
大家都是来图开心的,在虚伪的氛围里载歌载舞,直到有人对彼此感到厌倦,不欢而散。
那美好的情绪在酒精的氛围下,变得廉价,一文不值。
瑟雷大概明白薇儿的意思了,伯洛戈在那欢愉的氛围里会变得无比闪耀,把他们这些虚伪的家伙深深刺痛。
回想了一下伯洛戈那病态杀人狂的姿态,又联系到薇儿对他的评价。
他笑了出来,“你是在搞笑吗?”
瑟雷拿起叉子,做着手势,“哪怕没有秘能,你给这个混蛋一根叉子,他也能杀光一个酒吧的人,你说他……”
笑声逐渐低了下去,瑟雷露出愁苦的样子。
“什么见鬼的反差。”
瑟雷觉得薇儿说的没错,到最后他只能半开玩笑道。
“那伯洛戈还真够大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