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还是一天一天地过,某天我在地里除虫,太阳很晒。种的东西都是自己吃的,用不起农药,就靠眼睛和手。爷爷说菜叶上面的虫子最是可恨,什么都不干,却吃我们辛辛苦苦种的庄稼,我深表同意,于是找了几根草刺,把虫子钉在了草叶上,放在太阳地下暴晒。虫子挣扎着,扭动着,看得我哈哈大笑。爷爷问我为什么笑,我指给他看,他也哈哈大笑,告诉我说干得好,就得让这些虫子知道厉害。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个英雄,专门整治那些不劳而获的家伙。
终于,爷爷也死了。埋了他以后,我也下定了决心要离开这个荒凉的村子。以前的玩伴有父母带着搬走,我也可以自己搬走。我并不留恋两个臭男人狗窝一般的土坯房——奶奶去世后,家里基本就没怎么收拾,东西都是顺手摆放,能过人就行,反正也没人来家里。我把爷爷临死前交给我的铁盒子打开,整整齐齐地码好了那些小额的钞票和钢镚,然后用手绢包好,带着几个饼子离开了家,也不知道这里还算不算家。
开三轮车的四叔是个好人,他知道我家的情况,没跟我要钱,免费把我捎进县城,还替我找了老板,告诉我就跟着这位老板干活,肯定能吃饱饭。事实上也是这样,老板带我们去吃了鸡腿饭,啧啧,那个鸡腿真是香,自己家过年也炖过鸡,从来没有这么香过。老板带我去了更远更大的城市,说要教我练功夫。
我在想那个时候是真的感激他吧?每天吃得上肉,睡得香,什么都不用想,就是练拳脚。但是没多久,我就发现自己的任务来了。那天老板叫我上擂台打比赛,告诉我如果赢了可以给我很多钱,还有女人。我问老板女人干什么用的,老板说女人可以爽,我很不屑地说,女人哪有打拳爽。老板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而是吩咐人带我去擂台等待出场。
擂台是一个大铁笼子,上面都罩住了,进去只能等外面开门。里面两个人正在打斗,十分凶狠。我看得兴起,大声叫好,周围人和我一样,疯狂欢呼。我想着自己等一会就能上场享受欢呼了,却逐渐有点笑不出来了。因为场上两个人已经滚在了地上,其中一个被骑在身下,似乎是有点昏迷了,但另外一个并没有停手,还在一拳一拳地砸在他的脸上,我看着他的脸从红肿到紫青,从出血到被砸烂,我觉得这个人要被打死了。也是这个时候,我才想起来没有问老板,如果输了会怎么样。
带我来场外等候的兄弟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这里每次只能有一个人出来。你不打死他,就要被他打死。准备吧,该你上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