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将脊梁挺直,霸气十足地说道:
“今天我们叔侄一起上阵,把那只鬼抓回来!”
……
时间还早,上班的人们或是准备早餐,或是将闹钟调后几分钟,在床上多躺一会。
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小区,侯贵生的脸上有一些迷茫和忐忑。
这片小区仍然没有拆迁,只是墙面都重新做了保暖和修缮,看起来很崭新,与这座城市给人的感觉一样漂亮。
十年的时间过去了,这是他第一次回到这里。
一个叫做“家”的地方。
有时候侯贵生不免在想,从那个任务中归来的时间节点,是如此巧合。
好像天海早就预料到陈汉升会死在第五次店长任务,从而将本来遗忘的他,又重新“请”了回来。
“回来啦。”
戴着棉帽的大妈,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热络地打了个招呼。
“嗯,是。”
太长时间没有与人社交,侯贵生说话的语气有些僵硬。
似乎做任务实在太久,他已经快忘了与正常人交谈到底该用什么语气。
终于来到了他所住单元外,可陌生的电子门,却将他拦在了门外。
侯贵生伫立在门口,不知该做些什么。
对于他这样的人而言,想要开一扇门并非难事,可他现在的确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输入了一个早已在心底记得滚瓜烂熟的号码。
电话拨通的时候,这个在鬼与鬼中杀出一条血路的店长,竟表现得极为不安。
“喂,这么早谁啊?”
那头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像是还没睡醒,所以态度并不好。
侯贵生恍惚间愣住了,耳边只有风声,大脑一片空白。
电话里的女人还在不断地说着什么,可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在慌忙间,侯贵生挂断了电话,落荒而逃。
……
天明山墓园。
两块骨白色的墓碑紧紧靠在一起,上面一男一女两张遗像笑的很亲切近人,能看出来他们生前很恩爱。
墓地周围,没有杂草,更没有脏污,想来是常有人来打扫的缘故。
一场雨雪将墓碑冲刷得就更加干净了,崭新的像是新葬在这里不久。
薛听涛老老实实地跪在墓碑前,拿着一束白色的马蹄莲,眼中带着一抹追忆。
看着墓碑上的遗像,他的脑海中时常响起一些过去发生的事情。
放下花,他抬起头看向了天空的雨雪,轻声说道:
“又快到新的一年了。”
薛听海裹着毛呢大衣,却没有系上扣子,任由冷冷的风吹打自己的胸口,悄声问着。
“以前这个时候,妈该在厨房擀面皮,包饺子了。”
薛听涛的脸上浮现着那些回忆,片刻后扭过头笑了笑说道:
“记得小时候大哥你仗着体格壮,总是把我碗里的抢了去,害我总是吃不饱。
又一年我半夜实在忍不住馋,去厨房找肉吃,结果黑灯瞎火把生肉馅塞进嘴里。
因为这件事我坏肚子,打了好几天的吊瓶,那钱都够我们吃多少顿饺子了。”
薛听海踢了弟弟一脚,忍不住露出一抹笑容,骂道:
“你小子从小就是惹祸精。”
雨越来越少,雪却越来越大了,世界快要笼罩在一片茫茫的白色里。
两兄弟也不再交谈,与长眠此处的父母,一方站在地上,一方躺在地下。
静静的墓园里,薛听海闭上眼睛,轻声道:
“我想吃妈包的饺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