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没了闲杂人等，陆羽再次看向陆音，他心中思绪翻涌，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只吐出一句：“她还好吗？”

陆音从始至终保持着嘲讽沉默的状态，哪怕诡异神族被陆羽一刀斩杀，她自己面临生死危机时，也依旧面不改色。

但听到这句话时，陆音的神态渐渐变得怒火冲天，她咧嘴露出一口似恶魔般的银牙，说：“她？你有什么资格问她？很多年了吧，都应该忘了吧？现在提起来，是不是……有些过分虚伪？”

听到这里，陆羽已然明白了一切。

当初的北艾神子。

如今的诡异圣女。

“你是聂音的女儿。”陆羽苦涩一笑，说：“虽然不知道你们最后怎么成了诡异，但是如果今天这种结果是我酿造，那我愿意负责。”

“负责？”陆音渐渐情绪失控，她爆发出一声极为尖锐叫声，似在发泄，但更多的是愈发高涨的恨意。

陆羽看着陆音那酷似自己的眉宇，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他不是傻子，相反很聪明，聪明到凭借这几次接触，他已经能反推出以前所有的经历。

陆音，是自己的女儿。

苦涩。

极其苦涩的情绪在陆羽心头酿造。

以至于后来陆音提着黑色匕首对他疯狂进攻时，他都没有任何反抗动作，任凭自己被陆音伤了个遍体鳞伤。

这个过程，陆羽一边承受着陆音的刀锋，一边深深注视着自己女儿的眼睛，那双眼睛，真的太像自己了，或者是，太像聂音与自己。

最终，陆音或许是累了，选择停手，气喘吁吁站在虚空中，白嫩额头上尽是汗珠，双眼瞳孔涣散，不断大声喘息。

她面前的陆羽，已经浑身都是刀伤。

却依旧默默站在她面前，苦涩望着她。

陆羽抬起流满鲜血的手掌，想要安抚下陆音的情绪，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无法做到，手掌僵硬在空中，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与身份去安抚。

这是他的女儿。

但也，不是他的女儿。

陆音抬起头，擦去汗珠，褪掉了浑身力量，恢复普通人状态，然后抬起左臂，右手紧握黑色匕首。

“不要！”

陆羽瞳孔骤缩。

但陆音的速度更多。

只见黑色匕首如影划过。

一抹绚丽的血花便从陆音断臂中迸发。

女孩那白嫩的左臂，此时已经被斩断，静静悬在空中，沾满了鲜血，染红了陆羽的眼眶。

“以前。”

陆音将斩掉的左手臂扔在陆羽面前。

没有修行力量庇护，她此时痛的几乎能将银牙咬碎，但她脸上，却是病态般笑意，说道：“以前，我母亲总是提起你，堂堂九州的神明陆羽，每次提及，她都露出怀念的目光，她很想你，她不止一次跟我说，你是我陆音的父亲。”

陆羽怔怔望着面前的女孩断臂。

这一刻，他的心脏抽得疼。

“但我知道，你不是我父亲。”

陆音咬牙笑着，恨着，说着。

“我没有父亲，我只有母亲。”

“可我在生物学上，还有你这么个父亲。”

“既然如此，生而不养，断臂可还。”

“这条手臂，我送给你。”

“从此以后，这个因果，便彻底了解。”

“你是你，我是我，我母亲是我母亲。”

“我们之间，再无瓜葛！”

“如果，非要有关系。”

“那么，就是死敌的关系。”

陆音斩断自己左臂，为的就是断绝与陆羽在生物学上的关系，这种做法，太过绝情。

但她已经自己斩断了感情，攒够了恨意。

吃苦时，没人替她承担。

淋雨时，无人替她遮伞。

她没有父亲，没有朋友，没有亲人。

她身边，只有邪恶，只有霸凌，只有阴谋。

生而女儿身。

却命途多舛。

因此，当她跌跌撞撞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中站起来后，便再无柔弱之意，否则当初的神子，不会成为现在令诸间之间三柱原神都感到棘手的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