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羽将两具尸体放下，翻开尸体的衣袍。

天龙八部的袖章，十分醒目。

“天龙八部之夜叉部，天龙八部之乾达婆部？”

一具尸体，身高三米，魁梧狰狞，头部还有一根尖角。

一具尸体，身高一米五，是个枯瘦老婆婆。

这两位，也陨落在了昨晚的神战当中。

“我知道你对他们心怀仇恨。”陆羽叹气道：“百万年前的恨意，你需要发泄出来，自己一直憋着，我知道那种难受。”

世人最怕的，其实不是争吵，而是沉默。

阿修罗沉默了这么多岁月，他妻子的仇，他女儿的仇，还有他自己的仇，都需要发泄出来。

没有谁，是铁打的，可以永远憋着。

那样会疯，会痴，会死的。

阿修罗深深望着陆羽，倒把陆羽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谢谢你，陆羽。”

良久后，阿修罗缓缓吐出自己的心声：“一直以来，我独自承受着莫大痛苦，这痛苦让我一年年颓废，却又不敢停下脚步，否则就会被帝释天杀死，就永远报不了仇。”

“很久很久，我累了很久很久，无数次想要一死了之，可每晚都能梦见我妻子从云端捧着鲜花而来，浑身圣洁美好，却又双眼流着血泪。”

“每每到那时候，我就不敢死去了结。”

阿修罗语气低沉，连周围的风儿也安静了。

蚩尤神情复杂地望着阿修罗，最终默默站在其身边拍了拍肩头，以寂静无言却坚定不移的陪伴来劝慰。

可就在这时，陆羽忽然抬头，双眼光芒明亮地说：“阿修罗，如果说……我有办法复活你的妻子，你信吗？”

阿修罗如遭雷击，眸光涣散。

蚩尤低声道：“别开玩笑了，当今世上复活技艺最高超的，就是奥林匹克山巅的往生池，但那需要本体的基因碎片才能复活，阿修罗的妻子尸骨无存只有魂魄，根本没办法……”

陆羽眼中依旧明亮，静静等待。

良久后，阿修罗咋蚩尤的震惊注视下，竟然缓缓弯曲膝盖，最终对着陆羽半跪在地。

“陆羽。”

阿修罗抬头，眼眸不再有杀气，而是晶莹剔透。

蚩尤惊了，他从未见过阿修罗这般神情。

“如果你能复活我的妻子，那我阿修罗就视你为帝！”

阿修罗眼眸晶莹，咬牙颤声道：“我阿修罗这条命，就交给你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帝！”

陆羽愣了，而后强行将阿修罗拉起，笑道：“别说这么严重，我们是战友，这点小忙用不着卖命……”

“我只求……我妻子能复活。”阿修罗颤声道。

陆羽理解他的心情，郑重点头。

“我陆羽对你，说到做到！”

阿修罗深吸一口气，仰天望着天空，久经炼狱杀气侵心的他，忽然感觉到天空无比晴朗温暖。

他看也没看地上的四个天龙八部尸体，而是对陆羽深深鞠了一躬，在他低头与地点垂直的那一刻，仿佛有两颗沉重的水珠滴落地面。

陆羽默默看着那两颗水珠，久久无言。

男人，也是会流泪的。

没有谁，是铁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