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半晌,才有些不甘心地承认:“是令牌和地图,我们都拿到了,确实都是假的。”
“那就是了,”我毫不意外,“我父亲为了抢夺阵法,暗中以红莲之名为祸江湖,引导中原武林仇视南疆异教,而南疆消息闭塞,他趁着红莲教还一无所知的时候用雷霆手段取而代之,将圣殿据为己有,以他的性格,自然不会保留圣殿原本的模样,如果我没猜错,现在的地窟应该是和以前的圣殿完全不同吧?”
他盯着我的眼神立刻变了,我嗤笑一声,“别看了,我父亲可什么都没告诉我。我并没有骗你,这些都是我猜测的,你只用告诉我猜的对不对就行了。”
良久,他才开口:“是。”
“可是没有地图和令牌的你们很难重新修复圣殿,而同时你们还要防备我父亲随时可能的反击,你觉得你们最后成功的可能多大?”
“不试试怎么知道。”薛流风平静地回答我。
“我不是在泼冷水,我是在说实话。我注意过,虽然寨子里的人多少都有点武功功底,但相对于正道精英还差的很远,我不知道你们是如何从我父亲手中将圣殿夺回的,但依我对父亲的了解,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你们斗不过的。”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做,”他自嘲地笑了笑,“束手就擒吗?想都别想。”
“所以你说我为什么来南疆?”我定定地看着他。
“他是你父亲!”他一怔,有些难以置信。
“是又怎样?”我故作疑惑地问他。
“他的罪孽深重,自然会有人了结他,但这个人,绝对不能是你。”他沉下声音。
“为什么不能是我?你可别忘了我的母亲是怎么死的,灵山余氏又是怎么被灭的。”我朝他微微一笑,“也别想着赶我走。你又可曾知道,我若离开这里便再无去处了。秋原的一砖一石一草一木,可都沾满余氏的血,我如何能回得去?”
“况且这个世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我的父亲,所以也没有人比我更合适。”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我父亲,就如同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我自己。
薛流风紧紧地抿着唇,头偏向一边,如何都不看我。
“我第一天来寨子你就赶我走,是怕我被寨子里的人发现真实身份,之后你对你们在圣殿做的事情三缄其口,将我独自丢在寨子里,又是因为什么?”我凑得更近了,隐隐能看到他的睫毛颤动,“防备我?还是怕我被来袭击的人认出了身份?”
我退回原处,若无其事地俯身从铜盆里捞出那浸泡了许久的棉布,开始替他清理前胸上的伤口,任由他的沉默蔓延。
房间里的灯火本就昏暗,在床架的遮掩之下我更是需要凑得很近才能看清楚,之前对着背后还好,现在对着前胸,整个人几乎都快埋在他的胸口之中了,他大概很不适应,一下子扶住我的双肩,将我推远了。
我也不在意,将潮湿的棉布丢给他自己擦,转身打算去拿药。
“是,”他突然说,“我是怕他们认出你,所以你就不能一直好好呆在寨子里别出去吗?”
我放下药回头看他,“不能。”
他倒是坚定得很,“反正我是不可能带你出去的。”
“哦?”我想了想,“无所谓,反正这个寨子你说了不算。”
我有些挑衅地凑在他身侧,“所以你管不着我。”
他一把抓住我准备放开的手,“若我非要管呢?”
他侧身盯着我,目光灼灼,却骤然凝滞下来,而后他另一只手朝我的右脸抚来,却被突然惊醒的我躲开,连带着他抓着我的手都一起甩开了。
“你想干什么?”我捂着右脸,连忙朝后退去。
“你的脸怎么回事?”他又皱起眉头。
“关你什么事。”我放下手,偏过头不看他,“你薛教主想管就去管你的教众去,别想管到我头上来。”
大概是我的不识趣惹恼了他,他一下把手缩回去,冷声道:“别叫我薛教主。”
“你管不着,”我冷哼,“薛教主既然不愿意坦诚相待,那就没什么好说的。”
我放完狠话打算离开,却看见还没动过的药,挣扎了半晌还是阴着脸拿起药走回他身边,迅速而粗暴地处理好那些伤口后,我才摔门而去。
真是丢人又跌份,我立刻溜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