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帆最终仍逍遥法外,真相淹没在少数几个知情人的手中,姚静白死了?
边尧看出我心中所想,说:“你也别愤世嫉俗了,不然你要追到他老家去吗?然后怎么样,屈打成招逼他承认自己的罪行?你是蝙蝠侠吗?”
“怎么你们都这么喜欢拿蝙蝠侠举例子……等等,你别又是骗我的吧?之前你就说自己的委托事宜已经完成,还装作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结果是我一眼没看见,你就自己偷偷跑去找高帆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之前怎么答应我的?”边尧有点无奈地放下筷子:“没错,我看见人渣也会有正常人的情绪,会愤怒会生气,也会想收拾他们。但是现实就是,并不是每件事都会如你所愿地完美解决。力所能及的事情做了,超出能力范畴之外的、或者脱离了控制范围的事情,我也不会花太多精力去懊悔,明白吗?”
“哇,你好像一个老头子啊。”我感慨道,“所以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们’现在什么都不做,你和我,不是‘我们’”。”边尧重拾筷子,继续捞面条。
“真冷漠啊,”我死鱼眼看他,故意用阴阳怪气的调子说,“都跑到我脑子里走过一遭,我们都是那种关系了,还说这么无情的话。”
边尧看着我,也用平板到毫无感情的语气说:“我之前就想问你了,就你战斗的时候……你平时骚话也这么多吗?”
他埋头继续吃面,我就目光炯炯地瞅着他,被我盯了一会儿后边尧受不了道:“你到底想问什么!”
“你觉得呢?你觉得我会问什么?问你的星座血型吗?我当然是要问那个棋盘世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我压着嗓子吼道,“还有,你怎么会变成一把剪刀的?如果我没有到那个结界里呢,又会变成谁来使用金蛟剪?”
边尧低着头,看着碗里漂浮的葱花,似乎想变成其中一朵来逃避我的问题十连。良久,他叹了一口气,抬眼又正对上我求知欲十足的双眼。
“我不解释清楚的话,你不会放过我对吧。”边尧不抱希望地问。
我满意地点点头:“你知道就好哦。”
边尧左右看了看,重新从筷桶里抽出四支筷子架在桌上,说:“之前你无意间进入的那个结界,叫做灵域,是一个精神体具现化的平行空间。这种空间有很多种开启的方法,可以容纳的人数以及维持的时间都有一个上限,是按照打开灵域那个人的精神力来决定的。”
“我猜灵域里面的样子也是根据打开那个人来设定的?”我问,“你喜欢下棋?”
边尧答:“小时候喜欢,我的灵域结界第一次稳定下来就是棋盘的形状,以后也就一直维持成那个样子了。”
“灵域的世界是一个言灵的世界,在现实世界里,言语的力量经常受到人们的忽视——誓言、许愿、诅咒……这些力量在灵域会被无限放大,形成可见的力量。这种力量可以保护人,可以伤害人,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改变现实。”边尧说,“但言灵也不是纯净或纯粹的,里面也包含着负面的、污秽的力量,这种力量统称为’言灵的杂质’。你记得高帆进入灵域之后,口出大量恶语,他言灵中的杂质和他灵魂中的黑暗面产生共鸣,从而激化,具现成为你看到的那个怪物。”
“触手怪。”我点点头。
“等等,之前在结界里的时候,你说如果可以把高帆身上滋生出来的黑暗物质全部砍掉,露出本体,现实世界的他心灵也会随之改变吗?”我问,“那这么说来,把所有犯罪分子都拉到灵域里去碰一碰,这个世界不就没坏人了?”
“你想得倒挺好,还想维护世界和平啊?”边尧露出嘲讽的表情——自从他放弃了“阴郁内向男孩”这个伪装之后,嘴巴就越来越毒了。“这种改变的作用是有限的,土壤坏掉了,再怎么修剪枝丫,新长出来的作物也是坏掉的。但的确,潜意识里对精神体的催眠其实影响非常大,只不过这是一项细致又宏伟的工程,你听不懂。”
“我怎么就听不懂……好吧好吧,你继续说”
“大部分情况下,为了让言灵最大程度地发挥作用,大家会选择与自己的灵契一起进入灵域,不要打断我,我会解释。”边尧竖起手指警告我,“灵契类似于一个团队搭档的概念,比如之前面对高帆的时候,我们俩就莫名其妙地结成了灵契。”他把莫名其妙几个字念得很重,颇有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
“在灵域的契约下,你成为了那个采取行动的‘术体’,而我成为了你手中的武器。只不过……”他有点恼火地叹了口气,皱着眉头:“只不过灵契的结成其实并不是那么容易,首先,术体和武器之间要绝对契合,不然磨合的过程将非常困难,最后能激发出的最大效果也很有限。一般而言会选择灵体适配的青梅竹马从小一起训练,或者兄弟姐妹这种有血缘联结的人做搭档,而结下灵契的过程也要经历一个复杂的仪式,我他妈从没见过你这样抓过来就用的!”
他说到最后忽然言辞有点激动,我连忙道:“别生气嘛,我又不懂,我就是个萌新。”
消化了一下他刚才说的话,我没什么感想道:“结这个灵契很复杂吗?关键我也没感觉我们多匹配啊?你还弹刀诶。”
边尧火大地看了我一眼:“我想现在就把刀弹在你头上。”
这老哥平时看着不温不火的,怎么这么暴躁,我心想。嘴上问:“所以按照当时的情况,如果反过来是你抓我的话,我也会变成什么武器吗?会很酷炫吗?”
“不会,你是猴子,做术体而言还不错,但几乎不能做言灵武器,充其量就是一把桶面配的那种塑料叉子。”他打击报复心很强地说。
我脑子里转了两圈,先是思考自己是不是被骂了,随即肯定自己绝对是被骂了,反驳道:“你才是猴子!”
边尧纳闷地反问我:“你的祖先不是猿猴吗?”
“哈?你这叫什么话,”我摆出恶狠狠的表情,“谁祖先不是猿猴,爱因斯坦的祖先不是山顶洞人吗?说的好像你祖先是独角兽似的……”
我说着说着,气势忽然没了,边尧也不吭声,沉静地望着我。
我的声音越来越小:“你这么看着我是什么意思……等等,难不成,你真的不是……人类吗?”
说罢后,我便闭紧嘴巴一脸怀疑地瞪着他,只余金蛟剪的造型和名字在我脑中盘旋。
边尧闻言顿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那一瞬间,他镜片后面琥珀色的眼珠变成了浅黄色,而瞳仁也缩成了猫一般的细细一条线。
这变化只持续了不到一秒钟,蛇目消失,他的眼睛又恢复成了人类的样子。食堂里依旧闹闹哄哄,除了我之外没有别人看到这一切。
我呆了。
边尧推了推眼镜,镜片的反光盖过了他下垂的睫毛,他神色如常地继续捞面条。吃了两口后,他用非常淡然的声音说:“所以你以后要是再敢烦我,我就把你一口吞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