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罄半坐起来,伸出一只手给他:“你先上来。”
湛微阳上了床,钻进裴罄怀里搂住他的腰,又说了一遍:“我去看医生好不好?”
裴罄摸他的头发,“不害怕了吗?”
“害怕啊,”湛微阳轻声说道,“可是我想跟你在一起。”
裴罄有些情绪的触动,“因为想跟我在一起,所以即使害怕也愿意去看医生吗?”
湛微阳说:“啊。我想,你要是连着花盆一起搬我,可能太重了。”
听到湛微阳这句话,裴罄有些好笑又有些难受,“那你去看了医生,把你治好了,我就不用搬花盆了,以后可以牵着你的手带你走,你说好不好?”
湛微阳抬起头来,问他:“医生真的可以治好我吗?”
“当然可以,”裴罄说道,“医生把那个系统从你脑袋里面抽出来,它就不能扣你的分,也不会让你变成一棵树了。”
湛微阳即便看不清楚,还是在黑暗中努力瞪着眼睛看向裴罄的脸。
裴罄说:“所以我明天就跟你爸爸说,带你去看医生好不好?”
湛微阳没有回答,他只是紧紧抱住裴罄,像是害怕的微微颤抖。
裴罄抚摸着他的后背安抚他的情绪:“为什么那么害怕呢?”
湛微阳说话的声音都开始抖了:“因为治不好。”
裴罄问他:“什么治不好?”
湛微阳很害怕:“就是治不好。他们说治不好,他们要吵架。”他脑袋里面有些残存的模糊不清的记忆,是关于他妈妈和爸爸的,他们带着他从医院回来,然后开始激烈地争吵。
有一次他妈妈打碎了家里一个花瓶,声嘶力竭地吼:“又治不好!还看什么医生?浪费什么时间?”
当时那个花瓶就落在湛微阳的面前。
湛微阳吓得一动也不敢动,还是奶奶走过来抱起他,让他远离父母争吵的战场。
其实这些事情湛微阳并不能清楚回忆起来,大概是留在他潜意识里的东西,让他对医院和医生产生了深刻的恐惧。
裴罄并不知道湛微阳记忆里那些东西,但是他能够感知到湛微阳的情绪,他对他说:“会治好的,我说的你也不信吗?”
湛微阳小声问道:“真的吗?”
裴罄点点头,嗓音低沉而安定,“真的,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湛微阳点了点头,说:“那你陪着我去吧。”
“好,”裴罄应道,“我陪着你去。”
昨天晚上,湛微阳是留在裴罄房间里睡的,因为实在太晚了,他精神紧绷到了极点,后来睡着了还是很安稳,就是一只手紧紧抓着裴罄,怎么也不肯放。
裴罄先给他做好了心理准备,今天回到家里看见湛鹏程,湛微阳整个人就已经紧张起来,他躲到裴罄身后,只露出一双眼睛喊了一声:“爸爸,”就连忙把头缩回去。
湛鹏程也紧张,站得远远的,对他说:“阳阳,明天爸爸带你去医院做检查好不好?”
湛微阳没有回答。
直到裴罄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他才又伸出半个头,轻轻点一下,表示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