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难为您还有这样的心思躲在这里静心品茗。”那拉氏灌风而入,掀翻了桌上的书纸几页。猛然掀开之后,又徐徐阖上。
善庆没有睁眼,只待她开口继续说下去。
“您的掌上明珠险些把我的如宝溺死在华兰池,您也不闻不问,难道只有如玥宝贝,我的如宝就该死么?”那拉氏先是理直气壮,随后又哀哀凄凄。
见善庆一脸的不屑,索性嚎啕大哭起来:“您怎能这样狠心,我不管,无论如何老爷必须给我们娘俩一个交代。还我可怜的如宝一个公道。”
那拉氏哭声震天,令人不胜其烦。善庆只觉得两耳刮躁不堪,遂定了定心神,道:“那拉氏乃满族的大氏族。至明末,有所分化,而你的家族叶赫那拉氏也是荣耀显赫的氏族。圣祖的惠妃,康熙爷的忠臣纳兰明珠,皆是出自此系。”
顿了顿,善庆又道:“我尊你为夫人,也正是此由。希望你秉持公正,持重持家,承袭那拉氏荣耀的身份与贵重的品质。却不想你这样不知深浅,当真是我看走了眼。”
“怎么会?”那拉氏满面泪痕,沮丧不已:“老爷您不是看走了眼,而是搁偏了心。从来您心里只有先夫人,只有如玥。我与如宝,何曾被您搁在心上?”
那拉氏说的一点没错,善庆本就是念旧情之人。更何况那会儿年轻,不曾有一官半职,如玥的额娘博尔济吉特氏薰婇,就嫁与了他。少年夫妻是何等的情分,执子之手只愿偕老此生,岂是旁人能够取代的。
“你知道就好。”善庆硬生生的语气,顶回那拉氏的话:“如玥是钮钴禄氏的金枝玉叶,更是我善庆嫡出的女儿,也只有她才是入宫伴驾的最佳人选。”未说出口的话,善庆心里很是明白。
今生亏欠如玥额娘的情分,也只能加倍的偿还在如玥身上。他睁开双眼,平静的与那拉氏对望:“所以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自己要有分寸。”
“老爷,您……”那拉氏被他呛堵的说不出话来,只顾着垂泪。
善庆不忍,好歹那拉氏也陪伴自己许多年,诞育了二女儿如宝。只是,若不给她些教训,想必她只会越来越过分:“如宝心思太过于浅显,且有你这样急功近利,无所不用其极的额娘教导,只怕入了宫三五日就会被撩出宫来。
个人生死倒也无谓,只怕累及满门。你自去想个明白吧!此外,昔日之事,你心中也清白。如宝何以受此惊吓,你这个做额娘的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那拉氏一个激灵,哭得红肿的双眼愕然瞪大,喏诺着唇却不敢分辩。“往事已矣,我也不预备深究,如今你还要照顾如宝,府上上下的事,暂时交给如玥来打理。”善庆的口气不容质疑,那拉氏没除了哭泣,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本是一心想着为如宝讨回公道,谁知老爷竟偏私如玥到了这样的程度。那拉氏如何能不怨怼,翻滚的恨意丛生,暗自发愿:只要有我叶赫那拉氏一天,她钮钴禄如玥,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眼见着善庆不肯替如宝出头,那拉氏别过了老爷,径直闯进了春苑。
崔嬷嬷得了翠欣的信儿,一方面差人去知会老爷前来,另一方面自己也是不敢再耽搁,紧忙前往阻拦。
“小姐,人来了,正往咱们这儿走呢!”绘欣一溜烟的跑进来,连珠炮似的不住嘴道:“您快想想办法啊,想必夫人已经在老爷面前告了您一状。这可怎么是好?要不,您先回内寝躲躲?”
“住口,小姐面前岂可这样大呼小叫的。”如玥未开口,沛双已经喝止了绘欣:“小姐只是让你去瞧瞧何人来,其别的事,你休要多言。这样叫叫嚷嚷的失了体统。”
绘欣是跟在沛双身边侍奉如玥的小丫头,方过十一岁,沉不住气也是有的。如玥并未恼她,只柔声吩咐:“去敞开了院门,由着她来。本小姐倒要看看,她究竟有何本事向我讨说法。”
沛双轻盈施礼,笑容可掬:“是,小姐。奴婢也正想领教一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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