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手相看,是泪眼,却无语。沉默将空气撕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一些不能分辨的东西钻了进来,像是善于传播的细菌,迅速将两人传染,姚今不笑也不哭了,她有些茫然地看着卫燕仍旧握着她的手,却在心里生出一股冰凉之意。
或许,他就此与我生分了吧?姚今忍不住绝望地想:对他来说,我本来就是个有心计的女人,本非善类,本就配不上他……正当她心越来越沉,越来越绝望之时,却听到卫燕一声极其温柔地叹息,他似是很艰难地说:“你既已走到这一步,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本打算此次进京能够救出月白,让父皇和太子政失了可要挟我的把柄,待他们答应了我的要求,我便让王相——”
“好了别说了!”卫燕似乎不愿意再听,匆匆打断了她的话,“还是先去寻道然叔父,看看林小姐的事如何办吧。”
“卫——”姚今刚张嘴,却见卫燕转身大步朝步云观而去,他的背影那般决绝,似又那般无奈,看得她心中一阵酸楚难安,忍不住又要掉泪,想到月白的事尚未分明,只得咬咬牙强行将泪意压下,快步跟了上去。
山坡那边,有些郁闷的刘肖龙一只手扶着自己又酸又疼的胳膊,双眼仍是巴巴望着矮坡那头的方向,直至看见姚今的身影,赶忙高兴地跑了过去。明明是卫燕先出现,他却跟没瞧见似的,直奔到姚今身旁,小声道:“公主殿下,您无恙吧?”
“无恙。”姚今勉强笑了笑,见刘肖龙总是扶着右手的胳膊,便问道:“你胳膊怎么了?”
“适才过招……输给了观主,”刘肖龙三十几的人,却犹如孩童般脸红了一红,“属下无用!”
“观主是高人,他愿意指点你,是你的福气。”姚今安慰了他两句,一抬眼却见卫燕刚好转头看她,四目相对却又旋即躲闪,姚今不禁尴尬地干咳了两声。
这片刻的神态恰好被李道然瞧见,便过来笑嘻嘻道:“老道士还以为姚今公主不拘小节,男子气概,必然是不在乎这些儿女之事的,原来见了好郎君,也是如此小女儿家模样哪!”
听得他打趣姚今,刘肖龙神情一肃:“观主,不可非议公主殿下,此乃大罪!”
“大罪?”李道然玩味地捋了捋胡子,“恐怕有大罪的人,不止老道士一个啦。”
卫燕越听心中越是五味陈杂,呼了口气,平静地看了看姚今,然后对李道然深深一揖:“还望道然叔父能相助公主殿下,救出宫中的林家小姐。”
“不,”此时姚今亦稳住了心绪,目光殷切地看着李道然,“我知观主必然已经救出了月白,还望观主信我,让我与她见上一面。”说罢,也同卫燕一样深深一躬。一旁的刘肖龙虽然不明所以,倒也是立刻随着姚今拜了一拜。
“能受公主这般大礼,倒是很长了几分面子哪。”李道然那张满是褶子的脸上拉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只可惜这一拜老道士虽然无愧领受了,却只担得起公主‘救出’两字的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