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临:“我什么意思,危老板还不清楚吗?”
此刻头皮承载着危正卿整个人的重量,不间断的疼痛使他眼前阵阵发黑。他仍不发一言。
星临:“说呀,别浪费时间。”
天旋地转的眩晕感突然击中了他,他背后也猛然间被剧痛侵袭,直到自己再次扑通一声落在地上,他才明白自己刚刚是被摔在了树干上。
力度之重,凶残至极,几乎要摔断他的脖颈。
树叶簌簌飘落,在夜色飞舞出缱绻的曲线,其中一片轻轻落在树干后的一抹白色衣袖上。
危正卿这才发现,树干后,一直还有另外一个身着白衣的人。
那人生了一双好看的眼睛,沉静地旁观着施暴者的一切暴行。
噩梦般的黑影再次笼罩在他的上方,他转回目光,鲜血从半张的口中汩汩而出。
星临盯着那不断涌出的殷红,一抹张扬的狂热在眼底一闪而过,他牙齿轻咬住下唇,笑得一脸残忍的天真态。
这一刻,恐惧从同样剧痛的胃部上涌着钻进危正卿的喉咙。
此刻他清楚地意识到:这人分明乐在其中。如果自己不吐露实话,这人绝对会将他击打致死。
危正卿紧紧咬着后槽牙,他的舌根有些受伤,说话时疼痛不已,含糊不清。
危正卿大着舌头喊道:“……停……停下!说!我说!”
话音刚落,星临的拳头在他面前精准停住。
星临道:“恩,说吧。”
危正卿吞咽下一口血水,尽量让自己口齿清晰,“鹿渊书院。”
星临的目光绕过他,落在树干后的白衣人身上。
云灼对星临点点头,“在残沙领地的边陲地带。”
危正卿慌忙附和,将在鹿渊书院因机缘巧合获得图纸的经历和盘托出,胆战心惊中,措辞杂乱着坦白完毕。
却见面前的少年依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睛连眨不眨,甚至有些毛骨悚然的空洞意味。
根本揣测不出这人究竟是喜是怒。
一时之间,危正卿心神不宁地开始反思,方才自己是不是说得太过匆忙,以至于这位施暴者不甚满意。
他紧张地等待着,不放过星临面上一丝一毫的细微变化,连风吹动那纤长眼睫他都看得分明。
半晌,星临俯身,对他温声说道:“早点这样不就好了,非要我浪费力气打你。”
“我已经说了,放过——”
危正卿话说了半截,只见星临的手掌在他面前展开,修长指间夹着一枚银边墨色的飞镖,利器寒光闪烁,也凉了危正卿刚刚回暖的一颗心。
这人要杀人灭口。
危正卿在这一刻惊觉自己必死无疑,那刚刚升腾而起的存活希望又化作被自己吞咽下的黏腻血块,尽数转换为死亡的腥臭味道。
这一刻他放弃了。他认命地闭上眼睛。
利器裹挟着凉风迅速袭来,他抑制不住地开始发抖——
“叮——”
动听的利器撞击声近在耳侧,他浑身战栗着睁开眼——自己竟然还没死。
“云公子?”少年的声音带着疑惑尾音。
云灼抬手,稳稳接住飞速回旋来的折扇,他无奈地叹出一口气,“别总想着杀人啊,真是的。”
星临将回到指间的流星镖收回腰中,“不杀他也行,打到他失忆也可以,不然他活着回去,又知道我们必定会去鹿渊书院,估计会伺机报复,可能会向追兵暴露我们之后的行踪。”
星临:“留他性命,是引火上身。”
云灼闻言,沉吟片刻,眉眼间像是有一瞬的动容。
静默半晌,他又像是暂且放下为恶的念头,他一边起身一边说道:“不用那么费劲,把他交给叶述安帮忙看管,估计扶木现在也应该到他那里了。”
云灼走到两人身旁停住,“再说,万一危老板没说实话,让我们白跑一趟,算账也得是有债主的。”
危正卿劫后余生的心悸在胸口未散,便撞入白衣人善举之后深不可测的眼眸,他感激的话语哽在喉中,一时之间感觉自己的喘息都是这样多余。
好在下一秒熟悉的疼痛感又在后颈炸起,与正午时分重复的昏厥赐福于他,意识不断下沉,直至让他瞬间远离了无止境的战栗悚然。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身旁的人声模糊响起,像是隔着温水传入耳中——
“抓紧时间,现在就出发和他们会合。”
“这才多久,你休息好了吗?”
“恩,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