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伊转过脸,“同性恋都是变-态!妈妈已经被伤害过一次了,你千万不能和那些人一样!”
祁临心中疑云重生,“什么伤害?妈,你在说什么?”
崔伊却不愿意继续说下去,茫然地站起来,向卫生间走去。
不久,祁临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哭声。
叶拙寒在理发店里站了很久,一眨不眨地盯着祁临离开的方向。
杰尼叫了他好几声,他都没有听见。
手背上的红蔓延开来,像渗出的血。
胸膛里有个地方突然传来粗粝的痛感,这痛实在是太陌生,并非难以忍受,却让他前所未有地难过。
他不明白这样的疼痛从何而来。他的情感世界贫瘠到只容得下一个祁临,现在祁临让他难过了。
但祁临不过是将他的手打开,对他说“我先回去了”,将他留在原地而已。
“我……”他有些无助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背,
那天坐在河边石头上体会到的难过卷土重来,却强烈了无数倍,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也会有如此鲜明的情绪。
“您脸色很不好看。”杰尼见过各种各样的客人,此时也被叶拙寒的样子吓到了,“是不是不舒服?先过来坐下吧。”
叶拙寒摇头,付钱之后游魂一般从理发室离开。
商业中心灯火辉煌,夜似白昼。他没有目的地,脑中空茫。
奇怪。
他找了个位置坐下,单手撑住额头,断断续续地想,自己以前也什么都不想,可那种空茫和现在的空茫截然不同。
像有什么东西被挖走,留下一个白色的残片,它太明亮,刺得他眼睛发痛。
“那个人是谁?金头发的!”
“他好帅啊,连这种金色都能hold住!”
“不会是明星吧?今晚这里有什么综艺要拍吗?”
“可他为什么看上去这么难过?”
年轻的路人议论纷纷,话音传到叶拙寒耳中却显得模糊,他看向那些明亮的灯光,忽然想起还未画完的画。
头纱,银河一般的头纱。
好像一下子又有了力气,他站起来,脚步越来越快。
工具房的灯全部打开,叶拙寒握着画笔,外出的衣服都未来得及换,布料上沾着些许颜料。
上一次,在他和同学之间,祁临选择了同学。
这一次,祁临选择了母亲。
对祁临来说,他还是次要的那一个,祁临不喜欢他。
可他……
他想要祁临的喜欢!
画笔突然一顿,眼睫在过于浓烈的情绪下震颤。
他曾经只是希望祁临觉得他有趣,现在他想祁临能够喜欢他!
祁临喜欢星空,看星星的时候,祁临总是笑。
祁临还说银河像头纱,浪漫,闪亮,永恒。
那么他将这幅画画好,祁临会爱屋及乌,喜欢他一些吗?
手背的红痕已经消退,却还是痛。两次祁临都没有选择他,他把画发给祁临,第三次,祁临会选择他吗?
祁临将崔伊从卫生间扶出来,崔伊一脸的泪,前言不搭后语。祁临安顿好她,身心俱疲,看了看手机,没有叶拙寒的来电和信息。
他心里很乱,既担心崔伊,也担心叶拙寒,思来想去,还是给叶拙寒发去一条短信:“你回家了吗?”
叶拙寒一直没有回复。
祁临叹了口气,打算先将崔伊稳住。
半夜,崔伊静悄悄地推开祁临房间的门,拿走放在桌上的手机。
阳台上,手机的光映在她脸上,诡异阴森。
她双手发抖,看见相册里无数张叶拙寒,还有聊天截图——祁临经常抓拍叶拙寒,从来不删,截图则是叶拙寒发来的颜文字。
喉咙发出喑哑的闷响,她声音如咒语,“骗我,骗我……”
这时,手机突然震动。
崔伊手一抖,险些将手机扔下去。
那个备注叫“小龙哥”的号发来一条消息,她颤抖着点了进去。
还有一个小时,天就要亮了,叶拙寒画了一宿,连祁临那条“你回家了吗?”都没有注意到。
终于,由璀璨群星组成的头纱画好了。
他独自欣赏了许久,直到改无可改。
它像极了去年夏天在星絮滩看到的银河。
祁临说,将来要设计星空婚纱,还要让他穿,现在他先设计好了头纱,正好凑成一对。
祁临会喜欢吗?会爱屋及乌吗?
他将画导入手机,给祁临发了过去。
“银河头纱,配你的婚纱。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