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白可以一声又一声的感受到一颗心脏在自己身体中鲜活的、有力的跳动着的力道。
是那般的真实。
健康而完整。
如获新生。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你的身体中从此住着另外一个人的心脏,你的血液始终环绕着那个人的心脏,你与他同心跳。
原应是很陌生而排斥的一种感觉,可是这一刻,染白竟觉得如此令人契合又安心。
仿佛本该如此。
命中注定。
可在这样完美的契合下,却又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空茫茫的感觉,如影随形,无法摆脱。
好像遗忘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人,亦或者是忘记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事,但却无论如何也说不清楚那样的感觉。
余下满心空茫。
染白很努力的在压制这样毫无理由的荒唐的空茫感,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所吐出来的声音连染白自己都停顿了下,几乎是本能的,无法控制的,脱口而出的一句话:“江予言呢?”
明明是藏在了心底最深处的一个问题,辗转千翻也没有说出口。
可是就在那一瞬间,近乎下意识的说出来,连染白自己都没有意料到。
声线又低又哑,音色偏冷。
话音落下的时候,
不管是染白还是时清词都怔住了。
一个是因为所问出的那一句话,而另一个,是因为话中所询问的人。
一个禁忌的问题。
在心脏移植这一方面,
无论怎样也是不会让患者得知为她捐心的人是谁,以避免一些事情。
无论是出于这一点,还是其他。
时清词都会选择不告诉染白。
不为别的,
只为他笃定,
如果染白知道了真相,她接受不了。
更何况现在刚刚完成手术,正是最虚弱的时候,那一颗心脏在全然陌生的身体中开始运行,接受不了任何的刺激。
所以时清词并没有回答染白的这个问题,在静默了少顷后,一声不作。
而染白陷入了一瞬间的茫然间,完全想不通又没有深想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也不愿多提,自然不会再问第二遍。
回想了下刚刚时清词的问话之后,染白平静空冷的开口,情绪无喜无悲,是纯粹的漠然:“还不错。”
抛开其他因素不说,
确实不错。
“换心之后一定概率上会出现排异反应,如果你感觉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及时跟我说。”时清词垂眸看着少女的状态,确实好很多,他并不放心的嘱咐,说了很多,事无巨细。
染白微微颔首,应了下来。
云漫在得知染白的苏醒的第一时间,急匆匆的放下了手上所有的事情赶了过来。
来的时候,
眼眶通红。
鞠世昌是和云漫一起来的。
顾蓝溪也过来了,时清祁也来过。
所有的嘘寒问暖,
染白只是沉默的听着,在他们说完了之后,冰冷而机械的说没事。
该来的人都来了,许久不见的人也陆续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