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害怕染白会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就这么睡过去。
只能靠着一句又一句的对话汲取着染白存在的温度。
染白也清楚江予言的用意,起初她回应的还比较频繁,可是到了后期,几乎一直都是江予言在说,她偶尔勉强应下一声,强撑着意识指明方向。
说不出来的慌萦绕着心脏,茫茫天地间,江予言强迫着自己不停的跟染白说话。
“你说你出去的第一件事情是做什么?”
“现实点,应该是在医院。”
“你怎么就先天性心脏病。”
“真可怜。”
“不过没关系……以后我罩着你。”
“鞠白,你听到没有。”
染白脑袋昏昏沉沉的,心脏跳动的频率轻微又缓慢,听不清楚江予言在说些什么,只是朦胧又模糊的发出了一个鼻音,嗯了一声。
台风凛冽肆虐,掀起重重海浪扑打而来,每一次江予言都死死护住染白,不让其被冲走。
他呛了好多海水,指尖泛起骇人的森冷,难受的要命,可还有一个比他生命体征更加微弱的。
在这茫茫天地,无边深海上,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江予言真的慌了,活了十多年,他鲜少有过这样强烈的感情冲击,少年墨色碎发下那双狭长眼眸如墨晕染,深邃仿佛宇宙尽头的漩涡,深不见底,他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唇齿间艰难吐出来,仿佛来自胸腔深处鲜血淋漓的伤,如刃泣血。
“鞠白,你给我活着!”
在这样暴风雨的天气中深陷大海,冰冷无情的骇浪一次一次的冲击而来,江予言一遍又一遍在女孩耳边呢喃,翻来覆去,声声沙哑。
终于,
在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之后,顺着染白的方向,竟然看到了一处岛屿!
江予言微微怔了下,第一时间对染白笑着说,那双眼瞳在黑暗中光灼华华,漂亮的不可思议,仿佛暗夜中陡然升腾的烈火:“鞠白,你看到了吗?我们找到了。”
染白勉强睁开眼,隐隐约约看到了岛屿的轮廓,就在不远处的方向,她苍白唇角牵强扯起一抹轻淡的弧度,嗓音轻的支离破碎,“嗯……看到了。”
染白从来不打算等在邮轮附近等待救援,等来人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在海上还能不能活着都是一个未知数。
与其如此,
她更倾向于赌一把。
她在来邮轮之前,有看过这的地图,对周围的情势有浅薄的了解。
如今方向指明,她如释重负。
也不需要担心自己晕过去以后江予言找不到方向,更不担心……江予言会想伤害她,冥冥之中的信任。
原本强撑着的紧绷的那一根弦,终于在如此情况下断了下来。
女孩子轻缓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垂落,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当中。
“看不出来,你的脑袋简直比指南针还管用。”江予言调笑了一句,并没有得到染白的回应,他顿了顿,一边推着少女继续前行,一边继续喃喃:“以后我出门我应该带着个你才安心。”
这一次,
再也没有回应了。
“你再坚持会好不好?”少年单手把着木板,白皙冰凉的指尖搭在上面,弧线精致凌冽的下颌轻轻抵着模板边沿,看着那个昏过去的女孩子,低了声音,眸光隐约破碎,“你看看,到了。”
在两分钟内,
江予言终于靠近了岛屿的边沿处,这竟然是一座荒岛,他深吸了一口气,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玩命似的将木板往前推去,滑上了岸边,安全了。
可少年大半个身形还沉没在冰冷海水中,如同上了层层枷锁无法挣脱,他修长分明的手指按着荒岛岸边,一寸寸收紧,试图借力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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