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沉默了良久之后,她初初意识到自己竟血染衣袍,可是在那一瞬间也没有什么心思去管了。
她垂着眸,长睫遮住了眼底的所有神色,只是盯着那生生贯穿了一代帝王跳动着的心脏的那一把长剑,在剑柄上还刻着她的名字。
剑刃还在流淌着血迹,是他的。
染白轻轻抬起了手,攥住那一把剑,在慢慢用力。
“公主……”白衣如雪的贵公子怔怔看着那一幕,只感觉浑身仿佛被冰封在冰块中,冷的甚至在颤抖,他难以控制破碎的眸光,在静止了良久之后,丝毫没有理会周围的杀戮,谁挡住了他的步伐,他便眼睛也不眨一下的杀了谁,目的很明确的,靠近染白,他轻轻呢喃了一句,嗓音不知不觉间已经哑了。
染白连眸也没有抬一下,只是吐出了一个沙哑冷漠又平直无比的字:“滚。”
谢锦书眸色幽暗复杂的看着那血泊中的身影,夕阳余晖如流动的血般勾勒着少女的轮廓,是朦胧的沉郁又危险:“我明白……但是,我必须要提醒你,你在此刻必须冷静。”
染白平稳回答,干脆利落:“我很冷静。”
白衣公子身后衬着夕阳,看不清神情,只能窥的见一个侧颜轮廓,出尘的干净却又凌厉,此刻只是静静看着染白。
那双凤目倒映着少女的影子。
是。
她很冷静。
至少看起来是真的冷静。
可就是这样的冷静,却更加令人心寒。
“离开,别逼我动手。”
听着这一句言简意赅的话,谢锦书到底也是不想和染白争论些什么,在权衡之后,还是一步步谨慎的后退,直到他转身的那一瞬间。
他听到了“呲——”的一声,令谢锦书背脊僵硬。
白衣公子迅速回眸看了一眼,撞上了那么一幅画面。
夕阳西下,遍地尸骨。
红衣少女邪气倾城,又冰冷无情至极,狠狠攥着那一把刺入墨离衍心脏的剑,在一个瞬间丝毫不迟疑不手软的拔了出来!
迸溅的鲜血到处都是,汩汩血流顺着剑身流淌而下。
满目血色映在了谢锦书的眼底,一时间竟让他的步伐沉重到无法动弹,只能定定站在那里。
“你以命为局,付出如此惨烈的代价,就是为了让我亲手杀死你?”染白攥着那一把长剑,附在墨离衍耳边轻声呢喃,是只有那一个人可以听得到的声音,可是现在,那个人也听不到了。
她忽然间一字一顿的重声道:“墨离衍,你错了。”
每一个字都咬的清晰无比,冷冰冰的重复:“你错了。”
“你错了!”
“你错了!”
“薄了你的,我还。”
她的身后是那百万大军的杀戮以及一轮血阳,很像是恶魔张开了巨大的羽翼,铺天盖地的将人笼罩,却沦落为她的背景,她红衣似血,墨发翻飞,是风华绝代之姿。
“权力,地位,还是天下,你不要,现在也要不了。”她的语气平平淡淡,波澜不惊的在低声跟墨离衍叙述着:“思来想去,我这唯一有的,也就剩下这一条命了。”
染白指尖轻轻摩挲着那一把刚不久才刺穿帝王心脏的染血长剑,沿着那剑刃一路轻划,就在她看起来无比平静冷淡的神情中,在毫无预兆的那一刻——!
少女手中的剑飞速翻滚了一圈,晃出了一道血色残影,是无法令人捕捉的速度,就已经被她亲手刺向了自己心口的位置!
兵刃刺破肌肤表面,贯穿血肉。
剧痛凶猛来袭,仿佛可以活生生将人撕成碎片,呼吸也开始变得困难,濒临窒息。
一把剑。
生生刺穿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