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来高高在上,骄傲自负的瑾王殿下,穿着雪白里衣,松松散散的披了一件冰冷单调的黑色锦袍,整个人都显得很单薄。
他站在了桌面旁,并没有穿鞋,随着他移动的动作,就生生踩在了碎裂的尖锐瓷片上,很快侵染出了殷红血迹来,但他自己却像是根本没有察觉,也没有痛感一样,还可以若无其事的撑着桌子往前走。
楚青与愣愣的看着那副画面,只感觉心底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生硬的疼痛,好像无数根针倾轧在心脏上,烦闷又窒息的感觉。
所有的话堵在喉咙中,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当下就阴沉了脸,快步走了上去,将药箱放到了旁边。
楚青与给自己良久的时间才做好了心理建设,尽量用一种很平和的语气来跟墨离衍说话:“大人,你先上榻,我再给你看看。”
年轻瑾王听到楚青与的声音,也并未说些什么,只是神情淡淡的微微颔首,又步伐轻缓平稳的走向了软榻的方向。
只是那一步步,连楚青与都不禁为墨离衍捏了一把汗,视线死死盯着瑾王的步伐,不敢离开半分,生怕下一秒面前的人就直接撞上什么。
但墨离衍却没有这个自知之明,好在还是有惊无险的走了回去。
楚青与先是把寝宫整理好,这才拎着搁在旁边的药箱走向了墨离衍。
其实一切情况他在墨离衍昏迷的时候就已经检查无数遍了,但是现在墨离衍醒了,他还是要再看看。
楚青与温和道:“大人,把手伸出来。”
墨离衍疏凉垂下长睫,一直都很配合,但与其说是配合,倒不如是对一切都不感兴趣的模样。
楚青与将手搭了上去,他的一番言论在腹部中翻来倒去了很久,怎么斟酌也觉得不妥当,竟不知道到底应该说些什么。
半开的窗棂中日光缓缓氤氲开来,晕染出浅白淡金的颜色,在大雪初霁后显得格外干净温柔,就那样跃至在墨离衍垂下的长睫上,洒碎了很漂亮的光晕,却映不亮他的眼眸,侧颜线条是干净分明的凌厉,像极了九重天上的神明。
“你不用顾及本王,想说什么就说。”墨离衍终于开了口,这时他醒来之后第一次跟楚青与说话,因为昏迷了近三天不说话的缘故,一向冷冽的嗓音微微有些哑,不蕴含丝毫情感,他垂着眸,冷静感受着眼前深不见底的黑暗。
楚青与神深呼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下心底的烦躁和苦涩,迫使着自己发出声音。
“大人可以放心……无论如何,我一定能治好你的眼睛。”他斟酌着,逐字逐句的跟墨离衍说:“大人身上的伤我已经处理了,毒性是从剑伤开始蔓延的,此刻全部凝聚在眼睛中,这才导致了失明。”
“这个毒,它、它很复杂,我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来了解,在这之前我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任何一个错误的决定,都可能导致这人的一双眼睛彻底毁了,楚青与是万万不敢动手的,“请您信我,给我一定的时间,解药必定调制的出来。”
墨离衍冷淡从容的收回了手,只说好。
见那靠在软榻上看似冷漠文雅又拒人千里之外的瑾王殿下没再说话,已经无声的下了逐客令,楚青与眸底涌动着某些说不出来的情绪,他咬了咬牙,连舌尖都咬出了血,最后忽然之间后退了好几步,“砰!”的一声,重重笔直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