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老毫不吝啬地夸了一句,看到她又觉得来气:“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迟夏低头,悄悄打了个哈欠。
邱老小胡子一翘一翘的,背着手走在最前面,迟夏和归来走在一起,小声问:“师姐去警局干嘛啊?”
“哥哥我现在是个商人,你看我能知道什么?”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宋师兄为了你找了师姐多少次了。”
迟夏说着:“你这个意思,师姐去局里是公事啊?”
“大概是吧,跟你男人一起走的。”
迟夏这会儿脑子清醒过来了,终于想起昨晚骆寻是在她这里过夜的:“啊……早上是骆寻给你们开的门啊?”
“是啊,不然我们怎么进来。”
归来笑话她:“我说你怎么舍得给人家打成那样的啊?”
迟夏心虚:“你可以理解为是神经系统切换后的我干的,跟我本人无关,我怎么会舍得欺负他。”
“啧啧啧,不要脸。”归来收起手机,扯了扯她的衣服:“真的都记起来了?”
迟夏嗯了一声。
前头雄赳赳气昂昂的邱老顿时放缓了步伐,耳朵一支棱,听着后面两个人说话。
“有点坎坷。”
迟夏哎了一声,故意说:“好不容易记起了,还要被骂,还要被凶。”
邱老翻了个白眼,重重地哼了一声。
“那你的身世……”归来又问:“有没有眉目?”
迟夏想了想:“有。”
邱老停下步子,等他们走到了自己跟前,已经没心思再冷着脸了:“记起什么了?”
三个人进了电梯。
狭小的空间里,迟夏看着目光殷切的两人:“可能那时候年龄太小了,就记得我在战乱区,对亲生父母没什么印象,反正……大概也不是什么好人吧。”
之前的记忆她的确有点模糊,只记得遇到老k的那个下午,她被人关在狗笼子里,跟她一样的还有很多相同年龄的小孩子,哭声和惨叫声混合着远处的爆炸和枪声此起彼伏。
她透过散发着恶臭的笼子看向陌生的男人们,那时候心里好像也没有什么恐惧,只有浓重的恨意。
在此之前,有个男人从那些男人手里接过几张票子,用他肮脏的食指在舌尖上一点,数着那些外币,左摇右晃地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没有任何留恋,没有任何语言。
迟夏已经想不起他的脸是什么样子,只记得他身上灰败的衣服和脏乱的头发,以及一身劣质的酒味。
那是她的亲生父亲,至于她的妈妈,她或许死于无差别的轰炸,也或许死于不长眼的子弹。
迟夏当时只知道,这个男人把她卖了,用几瓶酒的价钱,把她塞进了笼子里供人取乐和玩笑。
大概是她的眼神太过仇恨,又大概是孩子们的哭声太过吵闹,有个长着络腮胡的男人拿起枪对着她,警告那些孩子们安静点。
迟夏呲牙朝他吼了几声。
结果显而易见,孩子们更怕了。
男人骂了一句,一枪打在了她身上。
有多疼迟夏记不得,只记得他骂人的话翻译过来是:一帮废人的狗崽子!
老k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那一刻他也是犹如天降。
迟夏倒在笼子里,身上流出来的血和笼子里的腐臭味混合在一起,看到那个男人身形高大。
他抬起手,络腮胡应声倒地,又是几声枪响,其他男人也倒了下去。
有人进来打开笼子。
老k走过来蹲下,把她从笼子里抱出来说:“别怕,我带你回家。”
那时候她根本不知道,她去的不是家,而是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