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双用力地握了握拳头,最后把心一横,双指夹起诏书,又沉吟了片刻,猛然挺身站起,走到烛台前,将诏书放到上面。
“将军……”
众将见状同是一惊,异口同声地惊诧道。
左双不为所动,任由烛火把诏书点燃,然后他回头对众人说道:“并非我等存心违抗皇命,而是我等别无选择,十五万众的兄弟随我们进入风地,我们就有责任把兄弟们完完整整的带回宁地去。今日之事,诸位兄弟只当从未发生过,天子密诏,你等也当从未见过,日后绝不可再提,都明白吗?”
众人相互看看,齐齐躬身施礼,应道:“是!将军,末将明白了!”
左双因为种种的顾虑,直接烧毁了天子密诏,没有按命行事,他也没再给蒙洛送回任何的答复,只当一切从未发生过。
他以为他做的事除了几位贴心的心腹外没人知道,可是他哪里料到他的一举一动皆在唐寅的掌握之中,也正因为他的顾虑太多,没有奉诏,才让他侥幸逃过一劫,未死在暗箭人员的暗杀之下。
另外,正是通过这件事,左双才在无形中赢得了唐寅极大的信任,西境军能在风军中长盛不衰的生存下去,这个看似无关紧要的小插曲却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日后唐寅能对宁人一视同仁,并且大规模的启用宁人担任要职,这次的事件也是改变他观念的因素之一,让他在潜意识里生出宁人也是可以信任的,也是可以对他无比忠诚的。
当然,左双这时候之所以未奉诏,绝非是出自他对唐寅的忠诚,而是因为他对全军将士的责任和怜悯。
不管怎么说,由王易、蒙洛发起,策反西境军的事无疾而终,本是要发生的天翻地覆的大变动最终也不了了之,在平静的表面下好象真的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唐寅没有深究此事,即未询问左双,也未审查王易、蒙洛,更未去向殷谆质问,但这可不代表唐寅把此事忘记了,现在他要全力应付四国联军的进犯,没时间去报复皇廷,而且风国现在也需要内部的稳定,只是,仇恨的种子已经在唐寅的心底里生根、发芽,也为日后的腥风血雨埋下伏笔。
左双未奉天子之命,西境军一切入常,王易、蒙洛连同殷谆在内无不对此大失所望,不过,接下来的就是席卷而来的后怕,他们不得不猜测左双是不是已经向唐寅告密了,万一唐寅知道了此事,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来报复他们?
接下来的几天,三人几乎都未睡上一宿好觉,即便是殷谆也常常在深夜中被噩梦惊醒,每次醒来,身上都是凉飕飕的,冷汗把内衣浸透好大一片。
他们紧张、担忧、惊恐,可唐寅却依然如故,该上朝就上朝,该上奏就上奏,看其平和的态度和自然的神情,好象完全不知道有这回事,渐渐的,殷谆、蒙洛、王易也都相信左双虽未奉命,但也未把事情告之唐寅。
唐寅在盐城又逗留数日,而后,霸关飞鸽传书回来,称安、桓两国的大军已相继进入莫国,看其行进路线,安军和桓军皆未向霸关而来,而是双双向宁地行去,看样子,是打算走宁地至潼门的路线。
在传书中,萧慕青和梁启双双请缨主动出战,要在安、桓两国大军进入宁地之前,将其击溃。
看过传书,唐寅细细一琢磨,也就明白了萧慕青和梁启的意图。
安、桓两军未走霸关,显然是知道己方在霸关已布有大军防守,两国都想避其锋芒,走宁地是最佳选择。
但两国的绕路而行却给风国造成极大的麻烦,风军留在宁北八郡只有一支十来万人的天鹰军,当两国大军路过宁地时,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心血来潮,突然对良州发动进攻,一旦开战,以天鹰军的兵力很难招架,再加上当地的反抗势力作乱,形势将岌岌可危,弄不好宁北八郡就会得而复失。
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两国的军队未进入宁地之前就将其彻底消灭,如此回撤的速度也快,这是萧慕青和梁启二人请战的主要原因。
唐寅经过仔细斟酌后认为萧慕青和梁启的出战有道理,随即回书,令萧慕青率平原军迎击安军,战虎、陈修、杨冒三将随军出战;令梁启率三水军迎击桓军,上官元让、叶堂、高宇三将随军出战。
回完书后,唐寅把盐城的事务紧急处理一番,翌日,他准备起程,南下去往霸关。
风王唐寅又要亲自出征,自然不会无声无息的离开,盐城的百姓以及风国朝廷和皇廷的大臣们都有出城相送,这回不用别人*殷谆,殷谆倒是主动来了。
殷谆难得热情的把唐寅拉在自己的身边,一路向城外走,一路嘘寒问暖,并一再叮嘱他,万事谨慎,切切不可大意等等,尽是些虚情假意的客套话。
出城十里,唐寅让殷谆留步,请他回城。
殷谆‘恋恋不舍’地看着唐寅,向身后摆下手,一名侍女端着托盘走了过来,上面有一只酒壶和两只杯子。殷谆亲自斟酒,自己拿起一杯,把另一杯递给唐寅,说道:“朕祝爱卿一帆风顺,击溃强敌,凯旋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