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按熄了烟,抬手在皮修肩膀上拍了拍:“房里有人了就是不一样,我们同你比不了,冷床冷被窝,想赖也没心情赖。”
“什么就房里有人了?”皮修正要反驳就看见任骄手朝着自己脖子伸了过来。
一根长头发被任骄捏着在皮修面前晃了晃。
任骄斜着嘴看着他的寸头笑:“这总不是从你头上掉下来的吧,啧啧啧,晚上是贴多近才能掉你脖子上?”
“滚滚滚!”皮修一把抢过那根头发扔地上,冷着声音解释:“我真的只是把他当个冰枕!”
“就是冰枕有点掉头发,没事我懂的。”任骄了然拍胸:“是兄弟,你喜欢谁我都支持,不就是比你小了几千岁吗,男大千,抱金砖,得劲兄弟!”
皮修累了,真的累了,他摆摆手说:“待会让猴三抓只公鸡杀了煲汤,就让他在厨房里杀。”
厨房被简单收拾了下,心累的皮老板让任骄把女鬼拎过来问话。
皮修坐小木凳子上,猴一二三四五加个小扫把分列两边,两个主厨左右护法,配上任骄那张疤脸,来势汹汹,就差喊句日月神教,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女鬼嘴巴里的土豆摘了,皮修看着上面带着血牙印子觉得浪费。
那鬼恢复了神志,眼睛里却还在往外流血泪。小扫把不想看到地毯弄脏,拿了个盆过来放在女鬼面前结巴说:“哭、哭在里面,别滴到外、外面,不好收拾!”
泪水滴滴答答还挺有节奏,五个猴子盯着水盆跟着节奏晃尾巴,直到皮修把茶杯磕得一响这才一个个夹紧了尾巴,用着尖细的声音开口:“报上名来!”
女鬼一抬头,看着这五个像猴又像人的妖怪半晌,突然尖叫一声,眼睛里的血泪跟装了高压水枪一样乱飞。
女鬼惨叫:“妖怪啊!有妖怪!”
五个猴子顿时怒了。
马的,居然被个丑鬼叫妖怪,她配吗!老子不比她长得像个人?
被人骂妖怪不可怕,可怕的是比妖怪还丑的人骂妖怪。
小扫把看着飞溅到地上的血泪发愣,气得结巴更厉害,一个字得念个五六遍才能吐出下一个,叫任骄笑得直不起腰。
皮修黑着脸盯着那五只猴子,吃猴脑的心思格外强烈。
太他妈丢脸了。
皮老板一拍桌子怒吼一声:“给我闭嘴!”
结果太用力,桌子被拍成分成了三四瓣,只能收拾起来当柴火。
等着五只猴子搬来新的桌子,女鬼终于不哭了,她趴在地上抽噎,还沉浸在刚刚被两个猴妖惊吓的余韵里无法自拔。
皮修清了清嗓子:“先说说你是怎么死的?”
“奴家是荣喜班的角,被京城里的荣世子看中要带回去,奴家不愿意,就一头撞死了。”女鬼顿了顿:“那画上的血就是奴家死的时候染上去的。”
仇伏听得咂舌:“哎,旧社会让人变成鬼,新社会把鬼变成人啊!”
皮修看着她道:“我可以帮你报仇,让那个荣世子的转世倒霉甚至偿命都可以,不过你昨天说要救一个人才告诉我你知道的事情,但是你已经死了几百年了,想救的人不论当时生死,现在也早已轮回转世不记得你了。”
那女鬼一愣:“轮回转世?”
“六百年到现在,怎么也得轮回五辈子了。”任骄一笑:“孟婆汤都喝到腻,肯定是不记得你了。”
皮修道:“不过你要救的人同你什么关系?”
女鬼脸一红:“他是上京赶考的考生,是奴家的心上人,在文公子的宴席上遇见的,他夸奴家戏唱得好,说听奴家唱一段怎么看书都不累了。”
她说着脸色又惨青下来,哭嚎着说:“可奴家见不到他了!”
仇伏顿时上前抓着女鬼的肩对视,他的眼睛红了一瞬,很快恢复平常,连带着女鬼也恢复了平静趴在地上半晌没有出声。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问这些干什么?”女鬼脸上的青白褪去,恢复了还在人世时候的模样,她一脸警惕看着皮修:“文公子呢?”
“他在休息。”皮修敲了敲桌面:“你想救的人已经死了,但你想见他转世一面也不是不行。”
女鬼看着他,慢吞吞说:“奴家要见文公子。”
皮修眉头一皱:“我说了他在休息。”
“若是能见到文公子,奴家便说。”女鬼一口咬定。
皮修的脸冷下去,体温上升,一看就是又发怒的征兆。任骄见势不妙,连忙提醒说:“再拍坏一张桌子就要买新的了,苏安说这个月的支出已经超值了。”
“怎么这么快就超值了?”皮修眉毛一竖更气了,“怎么这也要钱哪也要钱!”
任骄压低了声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看这女鬼的样子,不叫你房里那个下来不会罢休,不如就如了她的意思,早点结局收了功德你也舒服些。”
皮修沉默了一会,冲着小结巴一摆手:“去,上楼叫人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