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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丽水眼一热，出嫁后这三四年，婆家娘家，一年四季都是她洗衣洗菜，何曾听过如此知冷着热的话？父母也只能护着让她吃饱饭而已，她忍着不让泪水涌上，强笑道：“大表嫂，我不是年轻小姑娘，不碍的，我在家也是到河边洗菜，热水洗菜太浪费柴草了。”

凝姿也穿着件花青色围裙，抢过苏丽水手里的菜道：“表姑，咱家炭盆多，热水也多，不用白不用，我去洗菜，你帮忙烧一锅热水，阿君要洗头。”

苏丽水很想问天气这么冷，为什么要大早上的洗头，不怕以后头痛么？但她初来乍到的，硬生生忍住，去灶下烧火。待看到灶下堆着的都是大块整齐的木柴，惊讶地瞪圆了眼睛：俞厝村离山有几十里路，木柴价贵，一般人家都是以烧稻草为主，平日收集些落叶、干草，日常烧木柴，屋里烧炭炉，表哥家日子过的这般好了么？也或者是过年才如此奢侈吧。

苏丽水烧好水，又去跟凝姿一起洗菜、切肉、杀鱼。

俞立信提了冷热水上楼后，也围上围裙，拣了一块六分瘦四分肥的肉，抡起一只大木锤“砰砰”地捶起肉来。捶成肉泥后，盛入一个大盆，加入切成细丁的香菇、葱姜蒜，以及鸡蛋、红薯粉、盐、酱油，朝同一个方向使劲搅动，打上劲后交给方氏，自去书房教阿惟和阿茂读书。

炭炉上的汤锅水翻滚着，方氏坐在炭炉前，把肉泥从虎口挤成肉丸子，挤进锅里煮着，然后捞出放在竹簸箕里晾着。

阿君用棉帕子包着湿漉漉的头发下楼时，苏丽水正跟方氏学着挤肉丸子，方氏看到阿君下楼，不由嗔道：“你这孩子，这冷的天非得天天洗头洗澡，快过来暖暖！多拿几块帕子擦头发！”

阿君笑着用脚勾了把凳子来，坐在炭炉前看着方氏忙碌，撒娇道：“阿娘~，我就喜欢洗头洗澡，我身子壮着呢，不会着凉。”

一边擦头发一边看向苏丽水，见她今天穿着方氏给的衣衫，里面也是方氏给的棉衣，暗暗点头，这也是个聪明人，但愿是真聪明才好，嘴里嘻嘻笑道：“表姑在家也做过肉丸？”

苏丽水赧然道：“没呢，刚刚跟大表嫂学的，做的不好。”

阿君赞道：“表姑手好巧，才学的就做得这么快了。表姑，你多大了呀？”

“二十一了。”

“好年轻啊，大好年华呢。表姑还没嫁人吗？”

苏丽水脸红了又白，有点难堪地低声道：“嫁了，守寡了回娘家住。”

阿君起身曲曲膝陪礼道：“表姑，对不住，我不该乱说话，你别伤心。”

“哪能怪你，是我不该冒冒然上门打扰，我……”苏丽水眨去眼底的水花，“我守寡四年了，不然也不敢随意到别人家。”

若是在热孝期，是不能上别人家的门的。

方氏用手背碰碰她手背道：“年纪轻轻的苦了你了，女人家命苦，守寡不好过啊。是不是你婆家待你不好？”

苏丽水低下头，点了点头：“夫君刚过世那会，婆婆和大嫂天天打我，还要把我嫁给一个打死过两个老婆的老头子，我不肯，逃回娘家。我原想出家当姑子，我阿娘心疼我，把我留下来。”

阿君赞同道：“表姑你做得对，可不能嫁给会打人的男人。你这么年轻漂亮，可以慢慢再找个好人家嫁了呀。”

“我、我不想再嫁人了，我针线活做得不错，我能养活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