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君忙给他擦眼泪,又抚摸他胸口安慰,一边高声指挥道:“你们俩都躺着,不要动。阿狗,你快回去让林阿嬷找个接骨大夫来,阿水,你去喊大人们抬两张春凳来。阿华,你去喊宝三叔祖来救人,阿明,你去喊阿力阿爹来。”
被点名的四个六七岁小孩立即往村里跑去。
阿君不停地安抚阿木,尽量让他安静地躺着,被人从高处砸到,除了骨折,还可能会有内伤,这会儿缺医少药的,阿君急得眼泪也啪嗒啪嗒掉下来。
阿木姓游,曾曾祖父母从北边逃荒来此定居,父母早亡,跟祖父母相依为命。他若是出事,他祖父母也活不了。
不一会,树林子外传来阵阵凄厉的哭喊声:“阿力啊--我的阿力啊--,你不能走啊--啊……”
悲恸的哭声由远及近,阿力急得两眼直瞪,高声吼起来:“阿娘--我没死!”
哭声戛然而止,紧接着小童们眼一花,阿力娘飞扑过来:“阿力!阿力呢?”
身后一群大人接踵而至,有抬春凳的,有拿草药的,有拿白布的,有拿水壶的,甚至还有拿绳子的!
嘈杂的人群后响起一道略苍老的哭声,断断续续地哭唱着,渐渐能听清哭的是:“阿木啊--阿木你不能丢下阿公阿嬷啊--我们怎么去见你爹娘啊--”
绝望而凄厉,让人听了寒毛乍起,浑身起疙瘩!
游阿公林阿嬷腿脚比年轻人慢了一步,粗暴地用力拨开人群,扑过来就要把阿木抱起,阿君忙阻止道:“不能抱!阿木被砸到了,不知道有没有内伤,不能移动。”
阿力的父亲听到,赶忙把手中的阿力又放回地上。
阿君道:“阿力好象没事。阿木去接阿力,被砸到了,伤得更重。”
说话时,宝三叔祖被阿力的大伯背来了。
宝三叔祖是村里唯一的老大夫,医术如何不知道,但至少经验丰富。
他哆哆嗦嗦地下了地,靠着阿力的大伯竭力匀了匀气息,分别给阿力和阿木诊了脉,捻了捻白胡须道:“俩孩子都没内伤,回去休息休息就好。阿木手臂断了,得去镇上请接骨大夫来才行。”
人群齐齐呼出一口气,松散了些。
林阿嬷哽咽着道:“已经请俞先生去镇上请了。”
既然没内伤,大家就小心地把阿力阿木放上春凳抬了回家。
还不忘留两个大人把孩子们折的五味草和鸟蛋都带回去。
阿君心有余悸地回家,刚拐个弯就听到阿弟俞峻茂猛然大哭起来,抬头正看到巷子口处,二婶打了阿弟一巴掌,狠狠骂道:“饿死鬼投胎的,偷我的糖!”
阿君冲过去一把拉过阿弟,气愤地道:“二婶你怎么打我阿弟!”
二婶刘氏叉着腰骂道:“一群穷鬼、饿死鬼,净偷吃!”
俞峻茂哭道:“我没偷!是阿青妹给我糖!”
刘氏头也不回转身走了。
哭声惊动了隔壁刚抬着阿木回家的林阿嬷,林阿嬷出来抱起俞峻茂心疼道:“阿茂不哭!林阿嬷给你糖吃!”
一边摸着俞峻茂红肿着五指印的小胳膊一边嘀咕道:“怎么舍得下这么重的手?瞧这小胳膊红的。一枝草一滴露,焉知人家以后没有出息?”
俞峻茂抽搭着道:“林阿嬷,不是我偷的!是阿青妹妹给的我糖!”
林阿嬷哄道:“乖了,我们都知道阿茂不会偷东西。”
进屋拿了两颗糖给俞峻茂,阿君谢过林阿嬷,牵着阿弟回家了。
阿君家在村子东头,房子颇大,只是外墙已斑斑驳驳,颇见风霜。中间厅堂有三十来平米,屋顶雕梁画栋,彰显着曾经的风□□派。左右两侧各有三间厢房,左侧苏氏带着三儿子俞立成住着,右侧大房俞立信一家住着,后面还有一排三间略显低矮的土砖砌的屋子,屋顶倒是覆着红瓦,明显成色较新但也简陋得多,这是二房俞立衡一家的屋子,前两年俞立信向学堂东家庄先生预支了两年的束脩,苏氏和方氏两人摔了一整个夏天的土坯砖盖起的。
姐弟俩手牵手跨进厅堂,奶奶苏氏正用五色线编蛋兜,抬头看了两人一眼,又低头继续编织。
端午节这天孩子们用五色蛋兜装着煮得黄黄的鸡蛋挂在胸前,互相攀比炫耀。阿嬷身边已经有好几个编好的蛋兜,看起来坐这儿不少时间了。
作者有话要说:新手的新作品,感谢你的阅读,也需要你的爱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