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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五日,宋老狗在花都来回搜寻了三四回,又暗中将绮王府与萧府摸了个底朝天,仍是毫无进展。
不知百姓听了哪家的叱令,一时集体对绮王失了忆,谁也不敢再对绮王之事发表什么闲言碎语。
夜,长相安早已睡下,宋老狗心神不宁,躺在榻上看着头顶月白如雪的帷帐。
帷帐上不知何时破了一个小氵同,一只小虫半卡在洞中,挣扎着细短的小腿奋力挣扎。
他坐起身送那只小虫出了帐幕,却自觉身陷琉璃囹圄。
他能隐约看见绮王案背后的阴谋层峦,却抹不去琉璃牢上的层层迷雾,看不清绮王一门惨死背后的真实。
他罕有的越想越急,心内涌起一股不平之气,拍着大腿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夜探萧公侯府。
但不是今晚。
第二日,顺延了七日的会审如期而至,任疏星呈上了一簿周全完备的新说法,给足了太平国面子与好处。
万延才特地看了长相安一眼以示尊敬,长相安微微皱眉,他扫视群臣,再也没有说什么。
万延才便又看向宋老狗,见宋老狗懒散瘫坐不说话,他才一锤定音,宣布绮王案暂结,待回朝禀明圣上再做定夺。
光是“定夺”两字便吓得庸明浑身发颤,跪谢上国天恩。
会审既散,万罗两位大人少不了又要赴些骄奢淫逸的聚会。
罗庆比上次见时瘦弱了许多,身上虚浮着一股滋阴壮阳的梨花散的味道,硬以叔舅自居,强拉着长相安到凤来楼喝酒。宋老狗虽满心不愿,也只好紧随而来。
凤来楼的雅间清幽典雅,只是罗庆当中一坐,便显得世俗铜臭起来。
他在三法司堂上几乎从不开口,在酒桌上倒是能夸夸其谈,开口便是哪家的姑娘哪里有意思,配合上标志性的猥琐笑容,听得宋老狗两耳生茧,过耳惘闻。
万延才不知动了什么心思,没完没了地探着宋老狗的家底,故意表现出一副热情亲切的亲和之态。宋老狗随时待命的编故事技艺登时发动,一桌人都听得有滋有味,挑不出毛病。
特别是长相安,哪怕他说自己是京城名门望族之后,也十分配合的露出信以为真的期许眼光。
每每迎上这种目光,宋老狗便会暗暗有些心慌。
他明明知晓他并不光彩的过去,但他并没有拆穿的意思,反倒十分捧场。
万延才不知为何冲他挤了挤眼睛,宋老狗低头一笑,并不接其意。这时,门外传来一声熟悉的招呼声:“各位大人,饭菜可还适口?若有什么不周之处,还请尽管吩咐。”
来人是杜老板,不过这次跟在他身边的不是姚三儿,而是一个长相腼腆的少年。
那少年约莫十八/九,眉宇间尚有几分天真烂漫的书生气,只是表情拘谨,似是不愿像外人展露自己的喜怒哀乐。
宋老狗忍不住腹诽:雪兰和斑游若有了私生子,怕便是这幅德行。
斑游不知为何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似乎读出了他的腹诽。宋老狗嘿嘿一笑,在心里道了两次失敬,向杜老板问道:“杜老板,这是您新招小伙计?”
杜老板、罗庆、万延才三人齐笑,宋老狗故作不解,杜老板才解释道:“这是在下手下一员干将,说起来, 与宋大人许还是同族。”
宋老狗向少年眨了眨眼,笑道:“哦,长得倒是比我漂亮多了,是何地出身?”
那少年摇了摇头,声音柔柔怯怯的:“在下宋轻,大人唤我阿轻便可。小的出身陇西,家境贫寒,不敢高攀大人。”
听了他答,那三人又笑起来。宋老狗却觉得这位名叫阿轻的少年并不如他所表现得这般青涩懵懂,目光深处反倒住着几分乖戾狠绝。
那人怯懦地避开宋老狗的视线,紧闭着唇齿接受着众人的哄笑。
宋老狗看了眼长相安,对方略带叹惋的看着那位少年,宋老狗冲他摊了摊手,起身为倒了一杯清茶给长相安。
不知为何,那位少年总是忍不住往长相安的方向看,宋老狗便开口问道:“您与代王殿下可曾见过?”
少年脸色一暗,垂首答道:“不…从未见过。”
长相安喝茶的手一顿,宋老狗心中有数,也不再为难他,又半开玩笑地向他问道:“那为何光盯着我家代王看?”
阿轻一下跪了下来,颤抖着答:“小的曾有一故交,相貌与代王十分相似,因此……”
宋老狗听了一愣,杜老板忙打圆场:“阿轻孤苦,平日只和船坞账本打交道,叨扰了诸位大人,我们先告退,有事尽管吩咐。”
说完便领着阿轻推了出去,门外正走过一个昂首阔步的中年男子,身后跟着两个高澜人,他们满身酒气却毫无醉意。
那中年男子俊美异常,双目如斗,独运星光,只是不知为何脸颊略有些僵硬,乍一看去竟与长相安有三分相似。
他分明长着一张汉人的脸,却穿着一身高澜衣裳。
宋老狗借口尿急退了席,悄悄跟了过去。他们信步而过,穿过了大半个凤来楼,中年男子才缓步进了一间雅间,剩两个高澜人在门外的茶凳上闲谈喝酒。
他们说起话仍旧是三句话不离“巴达沙戈”,往来间惯常唉声叹气。
宋老狗看清了两人的脸,并不是那日私登城墙之人。
他们身高九尺有余,鹰鼻深目,左颊黥鹰,肌肉虬结如群山,稍微用力便能拧断他的脖子。
只是,那日私登王城的人,俱是额头黥虎,而非面颊黥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