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是有些不快的了,但毕尧好像没有察觉 ,仍是笑着,说:“谁说不是呢,毕竟家里头有个处处压制我的大哥,恨不能把所有肉都叼进自己嘴里,我不多给自己谋划一些,保不准什么时候就被我哥一口吞了。”
林初时没说话,也大致知道一点他们毕家的事情,他们兄弟俩都是圈子里出了名的优秀,又都是野心勃勃的人物,而且从小感情不睦 ,难免会有一些争执的情况出现,近些年随着毕尧长大,开始有能力和他哥一较高下之后,兄弟内斗只怕会更厉害。
不过这些也和林初时没关系,林初时自己是从不管这些的,也不明白毕尧为什么突然和自己说起这个。
毕尧又笑了起来,说:“你家公司前段时间不是出了状况吗,没想到运气倒是很好,居然有人愿意出资给你们,可把我哥气坏了——你知道吧,他原本是想收购你们的。”
林初时瞪大了眼,完全不知道中间还有这一茬,他哥根本没和他提起过。
毕尧看他神色,就知道他一无所知,叹了口气地,说:“看,你有那么好的一个大哥,在这个节骨眼上,都还不想让你担心,倒是把你护得很天真。”
林初时想起他哥在饭桌上说的话,心想难怪他哥一提起毕尧大哥就咬牙切齿,这分明就是趁人之危,趁火打劫了。
林初时再看向毕尧的时候,目光却是有些警惕了。
毕尧这么大方,定下这里来给他接风,他脑子虽然不太想这些事情,但也不得不怀疑其中用心了。
毕尧倒是坦荡地耸了耸肩,也不避讳地说:“我们两家是同类型公司,又是合作又是竞争关系,老实说,我哥对你们虎视眈眈很久了,你们这次公司出的状况,除了表面的原因,背地还有什么情况,我不太好说,但你哥未必没有察觉。”
林初时脊背一麻,突然反应过来对方话里的意思:“你是说你大哥……”在里面也动了手脚?
毕尧一副我可没这么说的表情,又换了副诚恳的表情,说:“小初,咱们从高中起就是同学,这么多年也一直是朋友,又都承受着来自我哥那边的压力,咱们天然有做盟友的潜质,是不是?”
林初时现在确定了,宴无好宴,这哪里是毕尧专门给他设的接风洗尘宴,分明是来探他口风,想找人一起联合对付他大哥的。
妈的,难怪先前做出那些让众人误会的举动。他就说呢,他又不是感觉失灵,之前读书的时候也没感觉出这小子对自己有什么特别的感情啊,怎么一别数年,话都没聊过几句,怎么就突然跟转了性一样肉麻兮兮的,原来是想用事实强行将他拉上船呢?
眼下见他有了新男友,暧昧感情牌打不动,这才干脆都说破了。
林初时心绪起伏,心想难怪他哥骂他们毕家的没一个好东西。
林初时脸皮微微抽搐,他没好气地说:“你跟我讲这个有什么用,我又不管生意上的事情,你直接和我哥去说吧。”
毕尧难得苦笑了一下,说:“你哥那个脾气,我又姓毕,不被他打出来就不错了。”
林初时心里吐槽:那也是你活该。
到底顾及着两个人多年交情,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脸色有点不好看,说:“这个我真做不了主,我回去和我哥说说看吧。。”
毕尧看着是还想说什么,林初时手机又响了起来,聂寒已经到了。
话题便就此中断,林初时回到包厢,和大家说声抱歉,要先走,拿了自己的大衣,准备告辞。
索性大家也吃得差不多,一行人干脆一起出去。
穿过道道回廊,绕过照壁,就是小筑的大门,门口停了一辆加长款的凯迪拉克总统一号,车身流畅,连喷漆都充满了一种高级的富贵气息。
众人发出了一声惊叹,见到豪车总是让人心潮澎湃的。
然而等他们见到车前站着的人是谁,又纷纷保持着张大嘴的口型,连毕尧都瞪大了眼睛,惊呆似的,不动了。
天上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雪,聂寒穿一身黑色的长大衣,撑着一柄黑伞,站在雪里,眉目深刻,神色沉肃,整个人有种凛冽的英俊,又有种在雪里静静等候着谁的无言深情似的。
林初时和他们一起看到了那个人,并且在抬眼的时候,十分凑巧地和对方的目光迎上,心里一下被击中了似的,没来由地怦怦一跳。
“那是……聂寒吧?”
有人发出了这样轻声的疑问。
聂寒撑着伞,向他们走了过来,一行人都隐隐骚动起来。
林初时眼睁睁看着聂寒朝自己走过来,最后停在自己面前,他撑起伞,大半面都落到了林初时的头顶,片刻,聂寒的一边肩头已经落了细雪。
“出发之后下雪了,”在数双难以置信的目光下,男人只垂眼看着林初时,声音微低,带着某种缱绻似的沙哑,他说,“但还好我带了伞,可以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