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药的老头自然就是参合教的徐百药,在别人面前温文儒雅的他跟自己的徒弟可丝毫不客气,抬脚猛地一踹,把那男子踹得滑了两个台阶,男子捂着屁股呲牙咧嘴,徐百药还轻轻踢着他的后脊,骂道:“小兔崽子,再敢咒我我就把你踹成残废。”
男子揉着尾巴骨,没皮没脸地嘿嘿一笑。
年轻男子名叫陈子龙,他便是当年大魏国皇帝带到参合教的小太子,这个身份,参合教的很多人都清楚,唯独陈子龙自己并不知晓。
其实陈子龙本来也不叫陈子龙,而是叫陈龙子,取意天龙之子,因为大魏皇帝希望他能收复旧国,开创大业。但后来徐百药看着这个打小就是一脸驴劲儿、生性莽撞冲动的孩子,觉得他实在没有复国的本事,便将他的名字改为了陈子龙,也嘱咐了参合教的人,不要让陈子龙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省得他脑子一热做出什么傻事来。
所以陈子龙不知自己是在魏国皇帝四处躲闪南逃的五年中,于一个山间石洞中降生的,不知道自己降生后触上传国玉玺时,那玉玺内部竟流光熠熠,如同璀璨烟霞,更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在自己还未记事儿的时候就诡异暴毙。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没爹没娘的孤儿,被师父徐百药好心抱来抚养,他的志向也不过是想跟着师父好好学些东西,以后娶个如花似玉的小媳妇过个安稳日子,共剪西窗烛,多好。
而且那小媳妇最好是逍遥谷的柳秦川。
陈子龙想到柳秦川时扯了扯徐百药的裤脚,表情古怪道:“师父,您太不够意思了啊,前段日子柳秦川是不是到淮元城来找过你?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徐百药拽回自己的裤脚,“告诉你干什么?人家压根都没提起你。”
陈子龙死皮赖脸道:“她没提起我您就跟她提一提我呗,他一个姑娘,脸皮薄,怎么好意思把我挂在嘴上?要不怎么说您不够意思呢,您啊,您真是一点儿都不想着你徒弟。”
徐百药长出一口气,再抬脚,一脚踹在了陈子龙的后背上,直接把他踹下了屋前的台阶,瞪眼道:“你小子有点儿骨气行不行,你要是真喜欢那川妮子,你就自己去逍遥谷找她呗,你师父又不是说媒的,凭什么要帮你。”
陈子龙拍拍屁股起身,“可是人家现在不在逍遥谷啊,师父,你知道她在哪儿吗?”
徐百药服下的五石散药劲儿发作,浑身燥热,他抓过身边的一把蒲扇扇了扇风,闭目摇头,不耐烦道:“不知道。”
“您别是知道了却不乐意不告诉我。”陈子龙质疑道。
徐百药现在踹不到陈子龙了,干脆脱了一只鞋扔过去砸他,道:“都说了我不知道,有本事你自己去找。”
陈子龙那种给个葫芦就当瓢的性子又犯了,他在认真地思量徐百药的这句话,顺手提起院中一杆通体漆黑的□□,握在掌中打转,独自嘀咕道:“去找?怎么找,在这偌大江湖里漫无目的地找一个人和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师父您能不能出点儿靠谱的主意?”
徐百药被自己这徒弟气得头痛。
陈子龙还在嘀咕:“我还不如在这儿等她回来呢,她身为逍遥谷谷主,肯定不能扔下逍遥谷不管吧,这次等他回来我就上门提亲。”陈子龙假惺惺地咳了一声,转头望向徐百药,大声嚷嚷:“师父我要是娶媳妇的话你是不是应该帮我准备聘礼啊。”
徐百药脱下另一只鞋砸过去。
陈子龙嘻嘻笑着躲开,本来是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但陈子龙这表情就像是这事儿真的发生了似的,拄着那杆乌黑的□□望天出神。
徐百药瞄着他的侧脸,哭笑不得,脚上没有鞋了就把手中的蒲扇扔了过去,道:“嘿!臭小子你又做什么春梦呢,口水流下来都能浇花了。”
陈子龙抹了一下脸,心情大好,手掌一番将那乌黑的□□驭在身前,□□上气机迭荡,一路水涨船高,而后猛然一散,推出凛冽狂风。
□□名乌墨,大约已经跟在陈子龙身边十五个年头。
徐百药安然闭目,令狂风吹去他身上由于服药而带来的热气,风散后眯眼瞧着陈子龙,心想这小子□□耍得是越来越有模样了,但那脑子怎么一直都跟被驴踢过似的,一点儿长进没有。
好在大魏早就亡了国,真要是落在这小子手里,怕是能成为千古笑谈吧。
徐百药伸手拍了拍脑门,刚才自己是因为什么惊醒的来着?让这臭小子一打岔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