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美人儿,我看得出来你和今释澹岩有些复杂的恩怨,不过你若不想说,我便也不再问了,只是一点,你不能死在我前头,不然我没法向谢老头交代。”
“嗯。”
估计是看着裴寒音今日没有携带木剑,杨佑安不知死活地嘀咕道:“就会嗯。”
裴寒音抱着胳膊目视前方,回以一声冷哼。
杨佑安抿唇忍笑。
一路再无话,冰原上长长的两排脚印几乎看不到尽头。
之后的几日,杨佑安依然在空潭寺养伤,那日被谢阳强开五窍,因而体内气机流转比常人通畅,伤势愈合速度也比常人快上一些,右臂不说活动自如,但是做一些日常琐事已经不在话下。
每日正午过后,杨佑安依旧会去看裴寒音练剑。只是这次不在房顶上躲着了,而是蹲在院子的角落里看裴寒音与那些武僧过招,看他以战养剑。偶尔瞧到了些不明白的招式,杨佑安会在打斗的间隙举手乱挥,得到裴寒音准许的眼神后才会乖乖问出口,不过多半时候,他提出的问题都是那些武僧代为回答,实在有武僧也答不出的刁钻问题,才会由裴寒音冷冷作答。杨佑安也不挑剔,无论是谁在讲解都会虚心聆听,如此便又偷学到了不少本事。
自从答应了裴寒音替他去敦煌城走一遭后,每日闲暇之时,杨佑安便也不再乱翻佛经打发时间了,而是溜进空潭寺的藏百~万#^^小!说,翻找里面的地理志以及关于奇门遁甲秘术的书籍看,在藏百~万#^^小!说一待就是大半日,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史书所载,敦煌城是西夏旧国的都城,位于大漠黄沙之中,佛教兴盛,石窟壁画数不胜数,也难怪西夏老国师最后要手握一串佛珠而死。
三十年前,西夏被被北燕铁骑踏平,不过西夏皇室在北燕铁骑入城之前就已逃窜无踪,至今没有下落,而皇室逃窜前留下了三千兵马在城外拖延时间。
只是三千疲马劳兵对阵北燕三万训练有素的精良轻骑,结果可想而知。
敦煌城一战,三千西夏兵马苦战至最后一人,最后那位被满脸血污弄得看不清面容的将领提刀站在敦煌城城门前,踏着脚下堆积如山的尸骸和粘稠鲜血,不死不退,最终葬身于北燕军铁蹄之下,也不知这是否算是得偿所愿。
杨佑安掩卷微有叹惋,怪不得总有人说敦煌城满是悲壮之气,原来是君不见,城下死人骸骨相撑拄。
长吐一口气后将那卷史书扔在一旁,杨佑安仰着脑袋缓解脖子上的酸痛感,忽然心血来潮地提起气机灌注右臂,腕子一抖,将身边的长剑打入半空中悬停。长剑打横悬停在空中,微微晃了两下后渐趋平稳,一动不动地仿佛有双无形的手在托着它。
难得可以如此稳当地驭剑,杨佑安略微兴奋,勾了勾手指驾驭着空中长剑转了个圆圈,又缓缓翻掌,令长剑竖着立在半空,一人一剑玩得不亦乐乎。但到底是火候不够,稍微不连贯的一点气机便让长剑失去了控制,直直地自半空中坠下,不偏不倚地拍在杨佑安的额头上,发出一声闷响。
杨佑安被这一剑砸得眼前黑了一下,既觉得委屈又觉得可笑,向前一趴,独自在藏百~万#^^小!说的唐木地板上耍赖,闭着眼睛捂上额头哼哼唧唧地滚来滚去,滚了半天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硌在了自己的后脑勺下面,睁开眼睛一瞧,正好是一片白色衣角飘过眼前。
白衣白得晃眼。
杨佑安狠命吞了一下口水,但或许是因为刚才滚了半天滚得气顺的缘故,他竟然不自主地打了个嗝出来,很响。
齐王殿下这回死的心都有了。
裴寒音低头望着这个枕着自己左脚不动地方的家伙,神色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