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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斜斜压下。
距离旧梁古城还有一日的脚程,杨佑安坐在酒馆里,一边捧碗温吞饮茶,一边饶有兴致地瞟向在柜案旁调戏姑娘的魏思温,看着他的右手不安分地在姑娘的翘臀旁打转,却又一次次在即将功成时被姑娘不满地拍掉。
杨佑安放下茶碗抱上胳膊,忽然想起自己可有好一段时间不近女色了。不是当年以风流闻名长安的齐王殿下学老僧吃斋念佛、修身养性了,只是要顾及的事情太多,实在提不起那个兴致。杨佑安低头向下瞟了一眼,忽觉对不住自己的这个兄弟。
矫情地自我哀叹了一阵后,杨佑安再次转头去看那个姑娘,不得不说这姑娘眉清目秀长得很水灵,眼中带着些清澈单纯,这种目光在青州极为难得,所以她和魏思温站在一起实在是不般配,简直是天鹅和癞□□的区别。
癞□□魏思温此时轻拍了拍姑娘的肩膀,伸手指了指杨佑安,姑娘顺着他的手指望去,脸上便多了一抹浅淡的红色。
与此同时,魏思温拼命地向杨佑安挤眉弄眼。
凭着几日的朝夕相处,二人怎么说也算积攒下了一点儿默契,杨佑安长吐一口气表示无奈,但也颇给面子地顺着魏思温的心意,送给那姑娘一个和煦的微笑。
姑娘脸上的红晕更重。
魏思温悄悄向杨佑安竖了一下拇指,又和姑娘说了几句话,接着就见姑娘低下头含蓄地笑笑,将两坛酒塞到了魏思温的怀里。魏思温抱着酒坛子走回来的时候,颇感不公平地叹道:“长得好看就是能当钱花啊,我费了半天口舌什么都没摸到,你冲人家笑了一下就能换回两坛好酒,唉,这世道……”
杨佑安摇头笑笑,心情有些许的爽朗,提起筷笼中的一根筷子向魏思温掷去,可惜掷偏了,没有打到眉心而是打到额角。杨佑安搓了搓手指,觉得自己和谢阳还是差得很远呐,打开酒坛给自己倒了一碗酒,翻起摊在桌上的,刚刚从书商手中买到的青州州县志。
被打中额头的魏思温嘀嘀咕咕地骂了两句,继而拍桌道:“甭看那破玩意了,也不嫌头晕,来来来,陪我喝两杯。”
杨佑安拎起一页书,两指一弹,书页哗啦一下翻过,他的手指点在书页上悠悠说道:“我本以为青州还算太平,今日才知青州曾经也有一场帮派混战,牵连了无数无辜者,闹得声势浩大。”
魏思温闻言顿了一下,转头瞥向窗外,轻声道:“人嘛,谁还不想争个名图个利呢。”言罢抖了下袖口,指间多出了一个小纸包,转回头换上一脸玩世不恭,缓慢将纸包里的粉末尽数洒进杨佑安的酒壶中,继续道:“其实我呢,也不能免俗。”
杨佑安淡漠瞧着魏思温的动作,并不感到惊讶,用手拄着下巴懒散问道:“金通镖局?”
魏思温用筷子搅了搅酒坛里的酒水,点了点头,筷子尖儿在坛口轻敲了两下,声音清脆。
“付你多少银子?”杨佑安问道。
魏思温提起自己的酒坛子给杨佑安倒满了酒,答道:“一百两。”
“哦?这对你来讲应该不算小数目了,为什么不做?”
魏思温一条腿搭在长椅上,双手叠在脑后,轻笑道:“我本来也是想赚的,不过凌家的油水要比这一百两多上好几倍,万一我不小心在他家栽了,还得指望你这身功夫护着我呢,可不能丢了西瓜拣芝麻。”
杨佑安嘬了口碗中的酒,淡然说道:“那你应该把纸包留好,等从凌家出来以后再找机会动手,这样岂不一举两得?”
魏思温嘿嘿一笑,道:“哎呀,看来你比我还要精明啊。”
杨佑安双手叠放在桌子上,微笑问道:“真不想杀我?”
魏思温半眯着眼睛摇摇头,轻啧了两声说道:“论武功比不过你,论脑子也比不过你,这一百两银子实在太难赚,老子不干了。只是可惜啊,金通镖局今后要连我也一起追杀了,诶我说,到时候你可得讲点儿义气啊,不能丢了我自个儿跑。”
杨佑安又嘬了一口碗中烈酒,觉得全身暖和,兀自嘀咕道:“怎么到哪儿都有人想杀我?”
魏思温曾说他这辈子没有什么大的志向,吃饱穿暖睡得好而已。吃饱穿暖杨佑安没看出来,但这厮睡得好是真的,鼾声比春雷还可怕。
好在杨佑安晚上一般不睡,而是坐在屋顶上闭目吐纳,慢慢梳理气机。谢阳一指开五窍,算是让杨佑安还没学会走呢先学会跑了,这一举动好坏掺半,就看他如何去调理化解。
随着夜深,寒气也慢慢加重,杨佑安却选择在这个时候缓缓睁开眼,斜倚在屋顶,将长剑横在肚子上,欣赏着再有几日就会变成圆盘的月亮。魏思温的鼾声在此处依然依稀可闻,算是为这一夜添了点儿生气。
不知不觉已是五更钟漏响,破晓。
杨佑安翻下屋顶,在出早摊的小贩处买了两个馒头,回到客栈里费了老半天的功夫才把魏思温弄醒,一遍遍地告诫他今日必须带自己赶到旧梁古城。
魏思温嗯嗯啊啊不耐烦地应着,蓬头垢面浑身丧气地趴在二楼栏杆上啃馒头,看着楼下那位清秀姑娘擦桌打扫。姑娘没有刻意搔首弄姿,一举一动却惹人遐想。魏思温忽然精神了几分,用力捏了捏手上的馒头。
杨佑安用鄙夷地睨着他,似乎猜到他将要说什么。
魏思温果然满面猥琐地问了一句:“你说……馒头和姑娘的胸脯,到底哪个更软一点儿?”
某位负剑公子很想一剑捅死这个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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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陵王府的庭院中种着一排老柳树,泛黄的柳枝随着微风拂动,如同少女的无限愁思。
柳树旁,一位花白胡子的老者负手而站,面容和蔼,笑眯眯地低头看着脚边的一个小姑娘,柔声问道:“真的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