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微笑,优雅地抬手捏了捏这小女婢嫩出水来的下巴,悠然道:“好,我放心。”沉吟片刻后又问道:“听湘雪那妮子说,佑安这几日带了个白衫剑客在身边,姓裴?”
“白衫剑客……”那婢女想了片刻后回道:“奴婢前两日好似见到了,那人腰上有齐王爷给的通行牌,两人关系估计是不错的。”
“嗯……”皇后又捏上那婢女柔软的耳垂,几番拨弄后闭目说道:“姓裴的正好杀一杀那条病龙的气焰。他这两日揪心着时好时坏的风疾,应该不会起太大的疑心。不过就算有疑心也无所谓,他那身子……估摸着也就那样了。”
小婢女眼色有些惊恐,不敢妄作言论,毕竟这话传出去就是杀头的大罪,皇后这等翻云覆雨离经叛道的女子能对皇帝说三道四,但她一个栖于凤凰羽翼下的小麻雀可不能胡乱叽喳。
皇后似乎并不在意这小婢女的沉默,翻了个身幽幽叹道:“这帮男人啊,就是见不得女人掌权。”
小婢女听了这话又是吓得不轻,手上力道没控制好,捏得皇后哎呦了一声。小婢女连忙叩头请罪,磕得额头上多了一块乌青,眼中含泪,楚楚可怜。
皇后见状哈哈一笑,并不责怪,似乎相当喜欢欺负这等单纯没有心机的姑娘,她朝那狼狈婢女挥了挥手说道:“行了,别哭了,出去洗洗脸吧,晚上佑安要来,你安排着做些他爱吃的菜。”
小婢女应了一声连忙退出屋子。
屋内皇后摆弄着指上翡翠戒指清浅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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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殿,众人好不容易熬到散朝。
杨佑安拖沓着步子打着呵欠向殿外走去,满面的心不在焉。百官向来对这位看起来胸无大志又极好说话的齐王殿下很是客气,经过他身边时都会笑脸行个礼,再唤上一句:“齐王殿下。”连那权倾朝野的齐东来都会稍稍挽起唇角。
杨佑安顶着迷死人的微笑一一点头示意。
一路上当然也免不了有看不惯杨佑安一脸玩世不恭的模样的当朝老儒生前来说教。齐王殿下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点头应付,实则左耳进右耳出,半个字都没听进去。
等到朝中臣子几乎散尽了,杨佑安的蜗牛步子才刚刚靠近殿外门关,还未迈出门关,就听身后粗重的嗓音唤道:“齐王殿下。”
杨佑安顿住脚步转了下眼珠,回身笑道:“哟,蓝将军,你今日怎么走得这么慢?”
蓝玉面色僵了僵,上朝时他见齐王目光复杂地望着自己,以为有事交代,故而一直跟在杨佑安身后,待闲人走光了才敢与他说话,但齐王好像并不领情。
蓝玉搜肠刮肚了半天才又换上一脸憨笑,走到杨佑安身边对他拱手说道:“犬子前几日得了齐王殿下赏的上好梅子酒,老臣替犬子谢过殿下。”
杨佑安心下感到好笑,觉得常侍将军蓝玉是真的没什么话和自己说了,这等芝麻小事儿都要谢一通。杨佑安只得云淡风轻地摆摆手,说道:“蓝将军言重了,景山若喜欢,过几日我就再提上两壶去看他。”
战场上高歌杀敌血浸甲胄的蓝玉此时却长长一辑:“承蒙殿下厚恩。”
杨佑安撇嘴挠了挠耳朵,人人都说蓝玉将军年轻时意气风发神勇无双,一方龙虎大戟在手无人敢直视,杨佑安现在却对这些说辞有了怀疑。
几番无关痛痒的寒暄后,蓝玉放心地转身离去,杨佑安目送他略微驮背的身影走远,这才抻了个懒腰准备回汲渊宫。正午已过,他的肚子早就饿了,忽然想起湘雪说今儿中午备下了烧鹅,不由口中生津,加快了脚步。
当双脚迈进汲渊宫后一抬眼,杨佑安却忍不住心中微凛。好在不远处的湘雪面色平静,这让杨佑安有了些许安心。从湘雪处收回目光再度望向院中,一身嫩绿衣衫的静宁公主正和裴户奴面对面而立,二人脸上的表情皆不大愉快,裴户奴背上的剑并没有出鞘,但如果目光能杀人,静宁公主恐怕早就死无全尸了。
杨佑安狠狠咽了一下被烧鹅逼出来的口水,乖乖,这两个人怎么杠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