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黎皱眉叫道:“邵哥。”
邵子御这才转过身,凉凉地投去一瞥:“哦,我忘了这里还有个天幕的拥戴者。”
他对天幕以及天幕设立的一切规则都深恶痛绝,所以才十分抗拒进入密室进行所谓的审核。
这一些对于他来说,都是毫无意义的。
就像他不理解,有人会觉得死而复生后能够进阶成为高级人类这种怪异的事会值得高兴一样,穆黎这个土生土长的原住民也不会理解邵子御的想法。
室内突然静下来。
穆黎低着头,盛开看不清他的表情。正当他准备起身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阵突兀的开门声。
紧接着,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背着一个昏迷的女性,一边掩上门,一边头也不抬地说:“子御,小荷受了很严重的伤,要麻烦你了……盛开?”
他一抬头,就看见靠坐在不远处的盛开,第一反应是掉头就走。
可是盛开的反应比他更快,就见他虚弱地一闭眼,“啪”地一声倒回了飞行舱上。
穆黎:“……”
闻人逍听见动静,当即脸色一变,将人随手放在沙发上后,快步走向盛开。
盛开领口粘上的血液还没清理,干涸成了暗红色。闻人逍看了一眼,眉头就再也没松开。
他回头向邵子御问道:“他怎么样?”
邵子御却一点也不想陪着盛开演戏,他收回了悬在盛开头顶的冰晶,一挥手,那小方块就“咻”得一下飞到了邵子御的手中。
穆黎也莫名地说:“刚才开哥还好好的……”
到这个程度,闻人逍还没反应过来就是真傻了。
眼看演不下去,盛开只好爬了起来,装模作样地说道:“刚才我差点就死了。”
他这话里,带着点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撒娇意味,闻人逍本来脸色极差,但捕捉到这一点熟悉又陌生的小情绪后,目光有一瞬的放空。
仿佛他正隔着遥远的时光,想到了一些除了他再没人记得的往事。
那边邵子御将舒荷检查了一遍,神情有些凝重:“闻人,你在哪里碰到小荷的?”
盛开闻言也看了过去,这一看才发现被闻人逍背着进来的那个女人,就是曾经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舒荷。
“在门口。”闻人逍说,“我也是刚从密室出来,那时她还有意识,跟我说她在密室里被一个NPC啃掉了半个身子。”
在密室里受的伤,不会原封不动地带回失乐园。碍于一些原因,身体被破坏的伤口基本上回到失乐园后就会恢复原样,可是外表恢复,里面却仍是千疮百孔的。
邵子御本来想直接将舒荷拦腰抱起,却冷不丁回头看了眼杵在一边的穆黎,弯下去的腰就直了起来。
于是最终的结果就是盛开将飞行舱让给了舒荷。
两人将舒荷准备带到楼上,闻人逍跟在邵子御身后,突然听见盛开叫了声:“逍哥。”
他的背影一顿,半晌,才将胸口堆积的郁结之气长长地吐出,回身道:“你等我一会。”
盛开也松了一口气,暗暗擦掉了手心中的因为紧张而沁出的汗。
没过多久,闻人逍一个人从二楼走了下来,他先是跟穆黎打了个招呼,然后才对盛开说:“跟我来。”
他把盛开带到了小洋楼的后院。这后院的入口藏在书房的一个角落里,经过低矮的通道走出后,眼前便豁然出现一片广袤的大海。后院和大海之间建了一排围栏,凸出的陆地上摆放着一条长椅,阳光很大,但长椅被头顶庞大的树荫笼罩起来,温度被隔绝开,便只剩下沁人的阴凉。
两人在长椅上坐定后,闻人逍才指了指远处的大海,说:“这是失乐园的最边界。”
盛开的视线便顺着闻人逍指的方向蔓延出去,而后又仿佛被边界所限制,随着禁锢在其中的轻风飘飘荡荡地落回了闻人逍的身上。
闻人逍一侧身,就和盛开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半晌,他才喟叹着说:“我没想到,你即便是不记得我了,还是喜欢跟在我后边跑。”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怪味?”盛开调整个了坐姿,大大方方地盯着闻人逍看,“到底是谁喜欢跟着谁啊,逍哥?”
或许是即将听到困惑自己已久的答案,盛开对着闻人逍就多了份熟稔的亲昵。连那二字尾音都带着点缠绵悱恻的意味,黏黏糊糊地钻进了闻人逍的耳中。
闻人逍笑了下,却又很快收回了这缕笑意。
“你想起了多少?”
“不多,只有你我的初遇。”
即便是那场滑稽的初遇,再想起来时仿佛也与自己隔着一条遥远的星河,只觉得有这段记忆,而记忆中的自已却依旧是模糊不清。